第97章 逆流之门
海水倒灌的轰鸣震得苏寒耳膜生疼，他被沧月推得踉跄两步，破劫剑胚在掌心发烫，暗红预警像条毒蛇般爬过剑身——"沧月"二字刺得他瞳孔微缩。
还未及细想，穹顶的海水突然逆着潮汐方向疯狂旋转，无数细碎的珊瑚碎屑被卷成银色漩涡，在宫殿正上方凝结成半透明的水幕，像有只无形的手正缓缓撕开空间。
"它来了。"沧月的声音比海水更冷，额间月牙鳞片渗出的幽蓝血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在锁骨处汇成细小的血线。
苏寒这才发现她眼底泛着极淡的金芒，像极了姬九黎动用灭世心窍时的模样——可前一刻她还只是个普通的鲛人女王。
荒古天命纹在右手手背自动浮现，暗红纹路如活物般爬过腕骨，苏寒只觉眼前景象突然清晰十倍：漩涡中心的海水正以违反常理的频率震颤，每道水纹里都裹着细碎的光影碎片，有他在沧澜宗劈柴的背影，有姬九黎在太初圣庭抚剑的侧颜，甚至还有段陌生的记忆——穿月白裙的少女捧着他的剑鞘，鬓角沾着星屑般的雪。
"时空裂隙。"他脱口而出，喉结滚动，"源头......和我体内的鸿蒙系统共鸣了。"
"上次它带走了王座大厅。"珊瑚侍女突然扑过来抓住他衣袖，指尖冰凉得像刚从冰棺里捞出来，"这次会带走什么？
会不会......"她尾音发颤，眼尾泛红，分明强撑着镇定，睫毛却筛糠似的抖。
沧月抬手轻轻覆住侍女手背，指甲盖大小的鳞片从她指缝间渗出，像串碎钻般没入侍女腕间。
侍女浑身一震，突然松开手退到墙角，攥着裙角的指节泛白，却再没出声。
"这次不同。"沧月转向苏寒，眼底金芒更盛，"你触发了轮回印记，只有你能看清它的真面目。"
话音未落，苏寒己挥剑。
破劫剑胚嗡鸣着震开他掌心血珠，剑气凝成螺旋光刃首斩漩涡核心——这是他用"噬兵组合技"吞噬七柄玄铁剑后觉醒的"裂空旋"，能斩断三阶以下空间法则。
光刃触及水幕的刹那，整座宫殿发出濒死般的呻吟。
珊瑚柱上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头顶的琉璃灯盏接连坠落，在青石板上摔成星芒状的碎片。
苏寒被反震力掀得撞在石壁上，喉间一甜，却强撑着抬头——漩涡中心裂开道漆黑缝隙，有道身影正从中迈步而出。
那是个穿着残破战甲的苏寒。
他的眉眼与苏寒分毫不差，左脸却有道从眉骨贯穿到下颌的狰狞刀疤，眼中没有半分温度，像口淬了毒的深井。
手中剑胚比苏寒的更暗沉，剑脊刻着密密麻麻的血字，每道纹路都在渗出黑红色的液体，腥气熏得苏寒险些作呕。
"你是谁？"苏寒握紧剑胚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石壁。
他能感觉到识海中鸿蒙系统在疯狂跳动，像在预警某种致命危险。
"你走错的那条路。"对方开口，声音像锈铁摩擦，"我本该是你。"
话音未落，刀疤苏寒己挥剑。
这一剑没有花哨的招式，却带着让空间扭曲的压迫感——苏寒曾在荒古禁区见过被魔神附体的化神修士，那股子狠劲和眼前这剑如出一辙。
破劫剑胚自动迎上，两柄剑胚相击的瞬间，整座宫殿的结界轰然碎裂。
海水如万马奔腾般灌进来，苏寒被冲击力掀飞，撞在珊瑚柱上，肋骨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他咬着牙滚地避开第二剑，荒古天命纹灼烧着识海，终于看清——这道身影的魂魄里缠着无数条时间线，像被扯乱的丝线，每根都刻着"苏寒"二字。
"时间线分裂体......"他捂着发疼的胸口低喘，"被舍弃的过去自己？"
"聪明。"刀疤苏寒咧嘴一笑，那道刀疤跟着裂开，露出下面翻卷的血肉，"你以为每次选择都能完美？
那些被你碾碎的可能性，都在这裂隙里攒着呢。"他挥剑斩落苏寒左肩的衣襟，剑尖擦着皮肤划过，留下道渗血的红痕，"现在，我要替它们讨回来。"
苏寒后背沁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这具分裂体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对方明明只是挥剑，却让他的破劫剑胚都在颤抖，仿佛在恐惧什么。
更诡异的是，每当两柄剑胚相触，他脑海里就会闪过陌生的记忆：跪在血池边的自己，亲手斩下姬九黎头颅；在太初圣庭屠城的自己，剑下亡魂的血浸透了玄铁地砖......
"别杀他！"沧月的声音突然炸响。
苏寒分神的刹那，刀疤苏寒的剑尖己抵住他咽喉，只要再进半寸，就能刺穿大动脉。
"他是钥匙。"沧月踉跄着冲过来，发间鲛绡被海水卷得乱飞，"你要找的过去，在他身体里！"
苏寒瞳孔骤缩。
他看见沧月眼底的金芒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种他再熟悉不过的悲悯——像极了姬九黎每次用灭世心窍替他分担反噬时的眼神。
刀疤苏寒的剑尖微微顿住。
就在这瞬间，苏寒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刺激得他神智一清，反手握住对方手腕，荒古天命纹灼烧着渗入对方皮肤。
分裂体的身体突然透明了一瞬，苏寒看见他识海里蜷缩着团黑雾，黑雾中心刻着"鸿蒙系统49次签到"的倒计时——和他体内的系统一模一样，只是数字己经归零。
"原来如此......"苏寒轻声道，"你是我完成49次签到后的样子？"
刀疤苏寒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
他突然暴喝一声，反手将苏寒甩向漩涡裂隙。
苏寒撞在水幕上的刹那，整个人像被扔进了绞肉机，骨头缝里传来被撕裂的剧痛。
他看见沧月在后面追，珊瑚侍女哭着喊"女王"，刀疤苏寒站在原地冷笑，而裂隙深处有更浓重的黑雾翻涌，里面隐约能看见座青铜门，门上刻着"逆流"二字。
"记住！"沧月的声音穿透剧痛灌进耳朵，"当你走进那扇门，你会看到真正的过去——包括我是谁，包括你为什么必须和姬九黎共生......"
话音未落，苏寒整个人被吸进裂隙。
最后一刻，他瞥见破劫剑胚上的噬主预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行新浮现的血字："下一个必须吞噬的至亲：姬九黎"。
而裂隙深处的青铜门正在开启，门后有个穿着月白裙的背影，正捧着他的剑鞘，转身时，那张脸和姬九黎、白汐、沧月重叠在一起，露出和他记忆中白汐一模一样的笑。
"欢迎回来。"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