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张聿钦给奚春尽发了很多信息,每天都说想他,希望老婆可以早点回来。
奚春尽却很少回复,也许是刚回了家,跟家人团聚,就没怎么看手机。也好,让老婆好好享受一下和亲人在一起的日子。
可到了后来,奚春尽的回复变得越来越少,最后甚至整整失联了一天。
他没等到奚春尽的信息,却听到了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
张聿钦立刻走上前去,迫不及待地拥抱了对方:“欢迎回家。”
“嗯。”奚春尽的回应很冷淡。
“都没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张聿钦还像往常那样,表现得很亲昵,“是不是想我了,所以临时做的决定?”
奚春尽这次连声音都没有,只是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下,稍显敷衍地点了点头。
张聿钦这才发现了不对。
他接过奚春尽的行李,微皱了下眉,面对老婆的冷漠态度,张聿钦的第一反应却是心疼:“发生什么了?我老婆这么委屈。”
本来是想和张聿钦保持距离的,可对方不但没有生自己的气,反而还来安慰自己。奚春尽觉得自己有些不争气,差点要哭了。
但他还是忍住了,轻轻推了下张聿钦。
“我有点累了,”他没敢抬头去看对方的表情,只是低着头小声说道,“先让我休息一下,好吗?”
——肯定是和家里人吵架了。
张聿钦觉得有些难办,但奚春尽现在明显不想和自己说这些事。那就干脆先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后面再慢慢安慰他。
“好。”张聿钦对他说,“有需要就叫我。”
奚春尽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该对张聿钦甩脸子。奚春尽靠在门板上,有些难过地想。
可他没办法,他有更麻烦的事要去解决,还不能被张聿钦知道。
奚春尽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虑,他在房间里来回地走着,只觉得脑袋快要炸开了。
整整一天,他都没有再出来。
张聿钦敲了好几次门,说至少吃点东西,不要饿着自己。
奚春尽没有理会,可每次听到张聿钦的声音,他都无来由地想哭。
最后他坐在门板前,情绪终于沉了下来,脑子放空,什么也没去想。
与此同时,张聿钦也站在门外,久久地盯着眼前的门,一言不发。
这是他们重逢的第一天。
往后的几天也大差不差。
奚春尽一回来就去上班了,每天加班到比之前做前台时更晚,回来之后也在避免和张聿钦交流。实在躲不过的时候,两人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却没有任何对话。
他们之间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冷战状态。
直到有一次,奚春尽迅速地吃完了饭,打算离开餐桌的时候,张聿钦终于忍不住了。
奚春尽听见身后的人将筷子往桌上一摔,他的心跳都怔了一瞬,本以为会迎来一场争执,可实际上,困住他的是一个拥抱。
“奚春尽,”耳畔的声音带着些强忍的颤抖,“你到底在想什么?”
奚春尽闭上眼。
他没想什么。
他什么也不敢多想。
他不会再奢求任何东西了。
——
“我们作为青年学生,应该用辩证的思维去看待舶来文化,”张聿钦的视线在学生之间一扫而过,“我看有同学是提着礼物进来的,大家比我更清楚今天是什么节日。虽然这种具有仪式感的节日确实很浪漫,也满足了恋人间的情感需求,但我们同时也要学会思考,大肆营销情人节能否算是消费主义设置的陷阱?我们有没有掉进资本家的圈套?”
平时张教授也总喜欢批判一些流行文化,学生们知道他思想保守,对此也见怪不怪了。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下课后的张教授,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校门对面的花店,然后欣然接受了店员的推销,买下几盒过度包装的巧克力,心满意足地坠入了消费深渊。
谁能想到张教授竟然是这种人。
在外文人傲骨,在内老婆奴。
张聿钦美滋滋地摸了摸外套口袋——里面装着一个戒指盒。
这是他和老婆的结婚戒指,去年匆匆忙忙领了证,都没来得及准备。所以他要趁着这个充满浪漫仪式感的节日,将这份礼物送出去。
这些日子以来,奚春尽一直对他不理不睬,他得想办法破个冰,然后慢慢打开奚春尽的心扉。
回了家,奚春尽仍然没回来。没关系,这正好能留些时间给自己准备。
他走进奚春尽的卧室,做了一番计划。先是把这束红玫瑰摆在床头柜最显眼的位置,然后将巧克力和戒指藏着抽屉里,到时候就借口让老婆帮他找东西,拉开抽屉的时候就能看到了。
张聿钦为自己缜密的安排感到沾沾自喜,于是立刻做出了行动。
玫瑰放在柜子上,隐隐散发出一股幽香。
然后,他打开抽屉,刚要将礼物放进去的时候,却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是几张白纸。
上面标着几个大字:
——离婚协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