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坐在车里,翻看那份祁珉川提供的医疗数据库说明。
这是一套表面上无懈可击的资源:标签精准、病例完整、图像采集与语音分析高度匹配,甚至连辅助AI标注格式都
和深界平台的预训练接口一致,仿佛量身定制。
可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太“合适”了,反倒不像真实世界里自然形成的数据库,更像是——人为打磨后的投喂陷阱。
“定位出这些数据的采集源了吗?”她拨通苏瑾电话。
“查了一部分,”苏瑾在那头说,“那家康复中心早在两年前就被一家海外资本控股,名义上与祁氏无关,但背后确实
有和祁珉川私下基金重合的投资痕迹。”
沈意眯起眼:“也就是说,这份数据库的合法归属权,一旦被公之于众,是很可能被认定为境外受控数据源?”
“对。”苏瑾顿了顿,“如果现在启用这份数据,深界的合规性就可能被一棍打死。”
“祁珉川用的是缓杀。”沈意轻声。
“可你要亲自去港城康复中心调查?”苏瑾担心地问。
“我不去,没人能看清他到底留下了多少隐患。”沈意语气沉稳,“而且,我要拿到真实的患者授权协议原件。如果他
造了假,那这场游戏,就该提前收场。”
两个小时后,她抵达港城西南郊区的那家私人康复中心。
中心外表干净整洁,前台却一问三不知。首到她出示律师事务所授权函与数据合规查询手续,对方才迟疑地请来一
位中层主管。
“您想查看数据库采集原始记录?这……不太合适吧。”主管试图推诿。
沈意冷笑:“你们现在是在用中国患者的生物特征数据参与海外资本的模型建模,一旦未取得授权,就己经涉嫌非法
传输敏感信息。你觉得这‘合适’吗?”
主管变了脸色。
最终,她在后方办公室里见到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紧张的年轻工程师——据说是当初负责样本归档的人。
“你还记得当初采样流程吗?”沈意坐下问他。
工程师犹豫片刻,低声说:“当时系统里有一批数据是……不在常规记录表里的,我们收到一张清单,要求优先标注
那批特例数据……文件上没有标准授权书,只有内部调令。”
“是谁下的调令?”沈意追问。
“我们只知道是合作方给的,”工程师咽了口唾沫,“文件上,签名是一个代号,叫‘M.’。”
沈意眼神一凛。
她拿出手机,把刚才拍下的调令文件照片发回总部。
“苏瑾,调一下祁珉川最近半年境内金融账户使用记录——尤其是是否通过第三方支付平台,向这家康复中心‘研究
资助’或‘技术服务采购’名义转账。”
“他留下了太多痕迹。”沈意眼神微冷,“这不是合作,这是蓄谋己久的设计。”
她站起身,环视那间整洁的数据管理室,目光像刀锋划过。
“从今天起,深界暂停接收任何非自建体系外部数据源。”
“而祁珉川这份‘馈赠’,我会亲自还回去。”
傍晚时分,沈意回到港城市中心,刚下车,苏瑾发来一条信息:
【己经确认,祁珉川使用旗下离岸基金,通过一家壳公司支付“研究协助费”,金额为三百八十万港币。合同内容标
注为“医学图像辅助平台API接入”,但实质为数据批量采集授权。】
沈意回复两个字:
“立案。”
同一时刻,祁珉川坐在自己位于金融街的办公室。
窗外天色将黑未黑,助理低声进来:“那边传出消息,她去了康复中心。”
祁珉川没有抬头:“她还是出手了。”
“我们要应对吗?”
祁珉川收起手中文件,淡淡一笑:“不用。她走到这一步,说明她己经开始‘裁决’我们这些局中人。”
他起身,看着落地窗外渐沉的天色,低声道:
“她越冷静,越危险。”
深夜一点,沈意回到酒店,没有立刻休息。
她坐在窗边,望着城市霓虹,轻轻按下手机录音键,记录下今天的全部细节——作为未来向媒体、合作方、甚至法
庭递交的第一份“数据合规纪实材料”。
她说得不多,但每一句,都沉稳而笃定。
最后,她停下录音,闭上眼。
风己起,夜未静。
可她知道,真正的反击,从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