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界”的名字，沈意起得毫不犹豫。
她想要一个不再受制于姓氏、资本、权势的空间。一个属于技术者、创新者、普通人自己的容身之地。
第一天，她只做了一件事——清理。
将原先设想中照搬“深蓝”团队的想法彻底推翻，将办公室中原本摆放的祁氏集团提供的办公物资全部处理，连带着
一份封存在文件夹底部的“技术顾问协议”也撕了个粉碎。
那份协议上落款的名字是——祁镇山。
她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白板上一排排思维节点，终于有种“真正开始”的错觉。
但创业从来不是一场只靠幻想撑起来的理想主义之旅。
到了第二天上午，现实便敲响了第一记警钟。
“沈总，”秘书小周面色古怪地走进办公室，“今天上午您排定的那位海外医学数据建模专家，临时取消了来访，理由
是‘原合作方施压’。”
“原合作方？”沈意轻声问。
“我们怀疑是祁氏方面。”小周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因为他在取消之前，收到了来自祁氏高管团队的电话。”
沈意点点头，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
祁修礼绝不会做这种事。
但祁家不是只有祁修礼。
她倒了一杯水，站在窗前仰头灌下，喉咙微凉，内心却一片沉静。
祁家想压下她的试探，来得比她想象中更快。
她想起昨晚祁修礼的信息——
【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她没有回复。
这场仗，必须她自己打。
“告诉张助理，把原定接洽专家的资金留存，改为招募国内应届AI博士参与系统模型打磨，预算分三个月批次释
放。”
“另外，尽快联系前沿医学实验平台的合作方，我记得他们有意独立出一条神经康复训练分支线，让他们来我们这边
谈。”
“就说一句话：我们不拿股份，只提供平台。”
小周怔了一下，然后连忙点头：“好，我马上去办。”
沈意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屏幕上还停留着昨天她画到一半的模型结构图。
她又想起深蓝项目刚起步时，祁修礼带她走进祁家董事会议室，那时她还不是“项目负责人”，只是他身边的一个“技
术合伙人”。
她努力了五年，才在一次次的推演、答辩、争夺中，把“技术”变成了“主导”。
而现在，她要再走一遍这条路。
只是，这次没有祁修礼，也没有祁家。
当天下午五点，沈意走进一家咖啡馆，与“深蓝”旧团队中的两位成员碰面。
“沈姐，老实说，我们听说你要拆出‘深界’的时候，心里其实挺打鼓的。”王策喝了一口美式，小声道，“毕竟……你背
后现在可不是祁家了。”
“你们怕了？”沈意望着他，眼神不带起伏。
“不是怕，是现实。”坐在另一边的周妙音开口，她是深蓝的算法负责人，“我们这些年也见过太多项目生得快、死得
更快的例子。你能撑起一个项目没问题，可我们也得考虑我们能不能撑得起生活。”
沈意微微一笑，拿出一份合同：“你们可以拿这份方案看看。深界不融资、不签约，不设等级，也不画饼。每一份核
心成果都记在开发人名下，每一次收益分红都写进公证书里。”
王策接过合同，眼神明显有些动摇。
“我们还会为团队建立单独的医疗技术成果认证通道。”沈意补充道，“未来不是只有大集团才能主导规则，我们可以
试着创建一套新的规则。”
空气一时间安静。
良久之后，周妙音低头翻开合同，开口轻声道：“你这是在和世界谈判。”
沈意望向窗外，街头灯火初上。
“不是谈判，”她淡淡道，“是改写边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