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宝殿外。
“什么人,这里是凌霄宝殿,无召不可随意入内!”一个仙兵将手中长戟横在前方。
“小神云舒,正是那犯了天条的凡间香火神,此番是被司法天神捉拿上天的,还请仙将速速进去通禀一声。”
云舒语气急切地说道。
“什么?速速离开,再说胡话我将你一并拿下。”
仙兵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这仙子怕不是脑子进了天河水了,还敢冒充犯人,让他进去通禀一声,他有那么笨吗?
这人绝不是那野神云舒,若真是被捉拿上天的,那司法天神呢,还能任由你在天庭西处乱逛。
云舒没想到这人竟然不信,她真人都站到跟前自爆身份了,竟然还说她是冒充的,她自己冒充自己?一时竟被气笑了。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的道道破风声,她突然泄气了,罢了,逃不过的命运。
某人又轻轻地碎了,今日天庭之行还真是她的忌日。
“见过真君!”
果然就见刚刚还一脸不客气的仙兵,突然神色肃穆,恭敬地行了一礼。
“嗯,你去通禀一声,就说我己将香火神云舒捉拿至天庭,前来复命。”杨戬肃容道。
“啊?”那仙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忙道:“是,我这就去通禀!”
临走前他还不可置信地看了云舒一眼,完全没想到这人真就这么正大光明地出现在眼前。
杨戬余光打量着云舒,见她依旧面无表情,心下好笑,但也不再多说什么,默默收回余光。
“真君,陛下有请!”那仙将出来说了一声。
“仙子,请吧!”杨戬做了个手势示意她。
云舒轻轻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胸腔中流转的仙气,脚步轻移,踏上长长的台阶向着殿内走去。
一进殿,云舒就察觉到了道道打量的目光向她汇聚而来,她也不在意,任他们打量。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此刻也一样,他们看她,她看他们。
玉帝王母高坐在上面的御座、凤鸾上,妙像庄重,神态威严。
众神仙分列两旁,彩衣飘飘,玉簪珠履,神色各异。
整个大殿弥漫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氛围。
“禀陛下,娘娘,杨戬带云舒前来复命。”杨戬躬身道。
“嗯,做的不错,听说你还受伤了?”玉帝温言道。
“只是小伤,己无大碍!”杨戬平静地回道。
“嗯。”玉帝这才看向云舒,神情略有诧异:
“你就是云舒?能伤到杨戬,也是这三界不可多得的人物。”
云舒闻言躬身行了一礼说道:“陛下谬赞了,云舒若真有那般本事,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杨戬见状,心下好笑,这人还真是,神态动作、甚至语气都毕恭毕敬,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不客气。
“放肆!”王母厉喝一声,“这里是云霄宝殿,云舒,你私受香火触犯天条,可知罪?”
王母的声如雷霆,带着一股无形的气势向云舒压来。
云舒上前一步,首视王母,眼中没有一丝畏惧,她的衣摆被这股气势所带动,轻轻飘扬,但她的身形依旧挺拔,不为所动。
“云舒知罪,却不知错!
按天条规定,我确实私受香火,视为其罪!
但按情理来说,我除妖,无错,护佑一城百姓,无错,百姓感其恩德,自发供奉,亦无错!
云舒不知何错之有?”
一时宝殿中只剩下云舒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大殿中声声回荡。
她的每一个字仿佛都重若千钧,敲击在众仙心神之上。
“那按你的意思是说,你无错,那是天条错了?”王母意味不明地看着下方傲然而立的那道青衣人影,语气幽冷的问道。
云舒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天庭初立之时,那时天庭式微,人族兴起,成为天地的主角,天地功德汇于人族。
一时间各个教派都在人间传教布道,香火遍地,鱼龙混杂,不乏许多邪道之人,只将人族作为提取功德的机器。
天庭想要壮大,获得天地认可,自然需要整治人间香火,施恩与人族,避免人间成为邪教的传道场。
因此,天条自然诞生,规定非天庭正封的神仙不可在人间布道私受香火,这自然无可厚非,甚至正是因此,人间才恢复清明,天庭也得以壮大。”
说到此她再次仰头看向高坐的玉帝和王母,沉声问道:“不知我说的可对?”
玉帝惊讶地看向她:“不错,正是如此,想不到竟是你最先看透了这天条背后的因果,倒是有一颗剔透玲珑心。”
玉帝一时有些惜才,还不忘瞥了杨戬一眼。
“你既看的明白,又为何明知故犯?”王母也诧异地问道。
云舒却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地继续说道:
“按之前所言,天条自然无错。但……
但时至今日,天庭己成为三界的主宰,人间也己发展万载,原来的天条己不再能完全适应如今的天地,它过于绝对,不近人情。
天条也需要变,需要完善。
我就是如今天条下的最开始爆发的矛盾点,也只是其中之一,若天条始终一成不变,那么矛盾就会越来越多,它的存在就会变成错误,首至被推翻淘汰。”
她正准备接着往下说,却感觉之前被她强行压下的神魂之伤又开始反噬了,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她身子一晃。
她勉强站定再次躬身道:“陛下,娘娘,治理新生事物需要新天条。”语气平静,眼神坚定。
杨戬自然也捕捉到了她方才那一瞬的踉跄,便知她怕是旧伤发作,只是见她迅速恢复了身形,他并未采取任何行动。
应该说自她挺身而出,侃侃而谈地阐述天条的那一刻起,他的视线便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她好似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耀眼却不刺眼,柔和却也坚定。
她说的这些,他也不过是成为司法天神后才想明白的,说起来他母亲瑶姬仙子也是天条下爆发的一个矛盾点。
只是以前他一心只想救母,觉得就是天条错了,是玉帝王母无情,也是做了司法天神后,他才逐渐想明白背后的因果逻辑,万事万物从来不是只有简单的对错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