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西章:新院子的“惊喜”
这个由她父亲,亲手“赏赐”的、最好的院子。
似乎,还藏着什么,她没有发现的,意想不到的,“惊喜”。
芳芳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她和母亲的失眠症状,并没有丝毫缓解。
反而,因为持续的睡眠不足,两人的精神都变得有些恍惚,食欲也下降了不少。
林姨娘本就胆小,她开始疑神疑鬼,觉得这个院子“不干净”。
“芳芳,我……我总觉得这院里阴森森的,”她拉着芳芳的手,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尤其是到了晚上,我总感觉,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我,心里毛毛的,怎么也睡不踏实。”
新来的两个丫鬟,春桃和夏荷,也私下里议论,说晚上总能听到一些若有若无的、奇怪的声音,让人心神不宁。
很快,“听雨轩闹鬼”的传闻,就在下人圈子里,不胫而走。
一个赏赐下来的、闹鬼的院子。
这背后的意味,不言而喻。
或许,这又是她那位深不可测的父亲,对她的另一次,无声的“考校”。
他想看看,面对这种看似无法用常理解释的“鬼神”之说,她,又将如何应对。
芳芳,从来不信鬼神。
她只相信,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这个“妖”,不是妖魔鬼怪,而是隐藏在表象之下的,物理规律和人为因素。
她开始了一场,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严谨而细致的调查。
首先,排除内因。
她仔细检查了每日的饮食,饮水,确保没有被人下毒或掺入什么安神类的药物。
她又检查了新换的被褥,新送来的熏香,确认都是最上等的、没有任何问题的物品。
内因,被排除了。
那么,问题,一定出在外部环境。
她开始花大量的时间,在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仔细地观察,感受。
白天,这里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没有任何异常。
但当夜幕降临,周围变得寂静下来之后。
那种奇怪的感觉,就出现了。
那是一种,很难用语言形容的,生理性的不适感。
心慌,胸闷,后颈发凉,神经会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芳芳强迫自己,忽略这种不适,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五感上。
她听。
风声,虫鸣声……
不对,除了这些,似乎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极其尖锐的,如同蚊蚋在耳边振翅般的,高频声音。
这声音,若有若无,时断时续。
不仔细听,根本无法察觉。
但它就像一根看不见的、最细的针,持续不断地,刺激着人的神经末梢,让人无法真正地放松下来。
找到了!
问题的根源,就是这个奇怪的声音!
那么,声音,从何而来?
芳芳像一个最老练的猎人,循着那微弱的声音,在院子里,一点一点地,搜寻着声源。
最终,她的脚步,停在了院子中央,那座作为景观的,精致的假山面前。
离得越近,那股高频的、令人烦躁的嗡鸣声,就越清晰。
声音,就是从这座假山里发出来的!
可这只是一堆没有生命的石头,它怎么会自己发出声音?
芳芳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在那座假山的每一处结构,每一道缝隙上,来回扫视。
那是一个起风的夜晚。
当一阵夜风,穿过庭院,吹拂过假山时。
那股嗡鸣声,陡然变大,也变得更尖锐了!
芳芳的眼睛,瞬间亮了!
是风!
是风,吹过假山时,发出的声音!
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一个简单的物理学原理。
当气流,快速通过一个狭窄的、带有特殊结构的孔洞时,就会因为共振,而发出声音。
就像吹笛子,吹哨子,或是,吹响一个瓶口。
有人,将这座假山,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只有在起风的夜晚,才会自动奏响的,“风哨”!
而这个“风哨”发出的,是一种频率极高,极其折磨人的,噪音。
长期生活在这种噪音环境下,不失眠,不神经衰弱,才怪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闹鬼,这是一场,经过了精心设计的,利用自然现象,来进行的精神折磨!
芳,芳找到了那个“哨口”。
在假山顶部,一块巨石的下方,有一道极其隐蔽的、贯穿了山体的、喇叭状的石缝。
风,从宽阔的一头灌入,再从狭窄的另一头冲出,从而形成了那折磨人的噪音。
这道石缝,绝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
它的内壁,有人工打磨过的,光滑的痕迹!
芳芳的心里,一片冰冷。
好手段。
真是好手段。
用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就能让住在这里的人,慢慢地被逼疯。
无论是谁干的,其心,可诛!
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
而解决的方法,简单到了极点。
她只需要,破坏掉这个“风哨”的结构,让它无法再产生共振,就行了。
第二天,她没有声张。
她只是叫来了柳晨,让他从外面,弄一些的、混杂着草籽的泥土来。
然后,她以“觉得假山光秃秃的不好看,想在石缝里,种些青苔和野草,增添些绿意”为由。
让柳晨,将那些湿泥,不深不浅地,刚刚好,填满了那道作为“哨口”的、致命的石缝。
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觉。
看起来,就像是一次最寻常的、为主子装点庭院的,园艺工作。
当晚,又起风了。
芳芳和母亲,躺在各自的床上。
世界,一片寂静。
那股纠缠了她们数日之久的、令人烦躁不安的嗡鸣声,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这一夜,母女二人,都睡得格外香甜,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当芳芳看到母亲脸上,重新恢复了红润的血色时,她的心里,充满了解决危机后,巨大的满足感。
她再一次,用她的科学知识,战胜了这充满了“鬼神”之说的,封建迷信。
她看着这座被她亲手“净化”过的、如今真正属于她的,安全而宁静的院子,脸上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她站在这片真正属于自己的领地里,环顾着西周。
安全的问题,解决了。
但还不够。
她不仅要安全,她还要,舒适。
她的目光,扫过房间里那个效率低下、还冒着黑烟的炭盆,又看了看那面冰冷的、只是用来承重的墙壁。
一个在现代北方,极其常见的,既高效又舒适的取暖设计,开始在她的脑海里,慢慢浮现。
她,要为自己,和母亲,建造一道“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