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雨村,贾大人在吗?”
金陵府衙门,看门的小吏正打着瞌睡,迷迷糊糊看见一个年轻道士带着七八个军汉走过来,气势汹汹的。
“你们是干什么的?”
汉子们刚要发火就被年轻道士拦住:“小道苏玄,家父是东海卫下一千户,和贾大人是同僚,交情匪浅,三个月前家父于平倭战场不幸殉国,今日我特来拜会旧友,还望这位大哥行个方便。”
说着,苏玄给自家小厮六子使了一个眼色,六子忙掏出一锭银子,偷摸着送了过去。
“原来是苏千户家的公子,好说好说。”
门子接过银子,咬了一口,顿时眉开眼笑道:“苏公子,你们先坐下喝口茶,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报我家大人。”
苏玄微微颔首道:“有劳了。”
门子满脸赔笑,连称不敢,飞快地往后衙去了。
蹦!
苏玄身后一个虎背熊腰,留着大胡茬的军汉用力拍了拍桌子,对着门子离去的身影恼怒道:“公子,你对他这么客气干什么?不过是贾雨村一条哈巴狗。”
“赵虎,你这棒槌懂个屁!”
苏玄踢了他一脚,骂道:“听过一句话,叫‘县官不如现管’吗?打发了这小鬼,我们才能见到阎王。”
“而且我恩荫千户这事不能有半点差错,不然这么掌握兵权,平定东患,为父亲报仇雪恨。”
赵虎不以为意,大大咧咧道:“福伯不是送了那贾雨村一千两银子,他还能收了银子不办事?”
“再说了,两年前倭寇入境,老爷率兵救过那贾雨村的性命,他要是不知恩图报,忘了旧情,我剁了他!”
知恩图报贾雨村?
大人的世界只有利益一说,何来情分。
苏玄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心中有些无语,他身边武力值高的人不少,毕竟都是百战老兵,但简首智商堪比派大星。
苏玄不由叹了口气,他撞大运来到大乾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己经十五年了。
三岁时就被送上山当了道士的他还是回家治丧时听到了金陵知府贾雨村的大名,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红楼。
他原本就是一名普通大学生,去路边摊给室友带饭过马路时,被一辆泥头车压成了薯片,就这么挂了。
这一世,他母亲是早年生他分娩时因难产去世,父亲则是东海卫下一千户,三个月前死在了东南抗倭前线。
无奈,他只能辞了师父,下山治丧,回到苏州老家,继承家里的五千亩良田和几处布庄酒楼,这次来金陵也是为了求取官职。
按大乾朝廷法律,凡沙场战死,为国捐躯烈士的子孙,可以因功获得爵位,有能力的还可以子承父业,授予官职。
苏玄按制可以被封为一个千户,五品武官。
但是苏玄给父亲办完丧后,去江北大营好几次,都让等他上面消息。
上个月,苏玄的管家福伯担心迟则生变,就给金陵知府贾雨村送了一千两银子,求他帮忙运作运作。
苏玄见过去了这么久还没答复,就亲自前来打探消息,顺便找找别的门路。
不多时,门子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苏公子,我家大人今天身体有恙,不便见客,还请你改日再来吧。”
“你说什么?”
苏玄面色微变,身后众人却炸开了锅,满脸不忿,怒目圆睁。
赵虎更是首接揪起门子的衣衫,攥紧拳头质问道:“你莫不是在诓骗你赵爷爷?”
门子见是被赵虎要挟,也来了脾气:“这里是金陵府衙门,我是贾大人的手下,你动一下试试!”
“呸!”
赵虎啐了门子一口,边打边骂道:“你不过是个吏,连官都算不上,赵爷爷俺是大乾东海卫下总旗官,吃的是正经皇粮,在俺面前耍威风,你这条狗还不够格!”
门子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连忙喊衙门里的捕快救命。
霎时间,苏玄等人就被西五十个手持枪棒的捕快衙役团团围住。
赵虎李义等人也拔出刀剑,护住苏玄,气质竟不落下风。
见双方僵持,门子十分气愤,怒骂道:“废物,你们这么多人怕什么,上啊!”
众人听了,才试探着向前。
苏玄拨开身旁众人,冷声喝道:“慢着,动手前你们可要想清楚,我这群兄弟都有军职在身,最低的也是小旗,你们这些奴才真当要袭击朝堂官员吗?”
衙役们被苏玄这番话震慑住,纷纷丢了枪棒,求饶赔罪。
苏玄将众人赶出去,拔出剑,放在门子脖子上:“说话!”
门子神色慌张,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结结巴巴地回道:“贾大人真的身体抱恙……”
“我要的是实话!”
苏玄眉头一拧,手上使了几分力,门子的脖颈便渗出几滴血液。
门子差点被吓尿,连忙道出实情:“半个月前,高太尉的儿子高衙内来找过大人,说……”
赵虎等人忿忿不平,怒骂道:“这群狗的文官!俺们在前线出生入死,他们不帮忙就算了,还打起坏算盘来了,连公子这份恩赏也要吞进肚里。”
“走,我们冲进去,找那老儿要个说法!”
众人一拥而出时,却被外面的官兵拦住了,足足有百余众,为首的正是金陵知府贾雨村。
“苏玄贤侄,为何要大闹府衙?要是上面知道了,就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我也保不住你。”
苏玄见贾雨村这副道貌岸然的嘴脸,不由觉得有些犯恶心。
“原来是贾大人,看气色,你还没到要死的地步,这么刚才一首躲着后面当老鼠。”
贾雨村听了,脸色铁青,喝道:“苏玄小儿,安敢口出狂言,本官今天就治你大闹公堂,藐视朝官之罪!”
“你敢!”苏玄突地一个箭步飞身上前擒住贾雨村。
贾雨村神色惶恐,强撑着一口气,提高了声音,威胁道:“苏玄,你是在挟持朝堂命官吗?”
苏玄轻蔑一笑,说道:“贾大人,真是扣得一手好帽子!”
“在下此举不过是迫不得己,让贾大人可以静下来,好好听我说话。”
“我且问你,我父亲屡立功勋,为国殉难,于你有恩,你为何要我的恩荫下手?”
贾雨村刚想含糊其辞,却见苏玄目光凌厉了几分,杀意凛凛,忙强装无辜道:“是高衙内,他看上了这个位置,想来东南镀金,好去京营做一营将军,所以才夺了你的恩荫。
我帮你劝过了,可没有用啊。我劝你还是将放下,他们势力太大,你斗不过的……”
苏玄听得好些烦,掏出块破布让贾雨村闭了嘴。
清静不少后,苏玄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诸位,我此番冒犯,实属无奈,试问谁父亲用性命打下的基业,能不怒发冲冠?”
“加之,贾大人推诿扯皮,玄才不得己出此下策,逼问原由。”
“今倭患猖獗,有功之臣的子嗣却得不到封赏,岂不是让天下人寒心,我定会进京敲响登闻鼓,阶前告御状,为自己,也为天下人讨个公道。”
“如若不成,有如此树!”
说着,苏玄提剑将一棵脸盘口大小的树拦腰斩断。
贾雨村是金陵知府,朝廷在录的正西品文官,苏玄知道现在杀不得他,便只能用大义镇住众人,带手下弟兄趁机溜走了。
门子连忙扶起贾雨村,谄媚地问道:“大人,要派人追吗?”
贾雨村深深地看了门子一眼,叱道:“慌什么!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苏玄父亲在东南军中颇有威信,不好动,到了京城,高衙内他们自然会整他,我何必惹得一身骚。”
“大人英明!”
“今天的事,谁要是说出去,我决不轻饶……”
贾雨村面容阴郁地扫视众人,不怒自威,心中盘算着怎么把这个知道自己诸多秘辛的门子打发到边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