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顾宅格外安静。
阳光透过餐厅巨大的落地窗洒落进来，细碎的光影映在温暖色调的大理石地板上，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安宁的气息。昨晚的一切，那些试探、警告，还有他最后那句冰冷的话，都好像被这晨光驱散了不少。
苏小柠早早下楼，本想亲自准备早餐，主要是想找点事做，让脑子别再一遍遍回放昨晚宴会上的糟心事，还有那个神秘男人的摩斯电码。
然而刚踏进餐厅，她便微微一愣。
原本空荡的长桌上，己经整齐地摆好了她最爱吃的鲜虾粥和煎蛋，旁边还有一小碟嫩黄的葱花，甚至连她偶尔才会念叨一句的豆腐花也冒着热气。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管家，眼神里带着询问。
管家微笑着躬身：“顾先生一早吩咐厨房准备的，说夫人昨晚宴会辛苦，胃口可能不太好，需要清淡一些。”
苏小柠拿调羹的手顿了顿。顾夜寒？他会这么细心？昨晚还质问她有多少秘密，今天就扮起体贴丈夫了？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有点暖，又有点……说不出的警惕。
明明一首以来，他都表现得那般疏离冷淡，却又总能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将她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她默默坐下，低头喝了一口鲜虾粥，米粒软糯，虾仁鲜甜，温热的滋味在舌尖蔓延，仿佛连心口深处那一点点因昨夜而起的凉意也悄然化开了些。
“替我谢谢他。”她轻声对管家说。
——
早餐后，苏小柠正准备回房继续研究那些匿名邮件，顾夜寒换好一身休闲外套从楼上走下来，看了她一眼，语气不紧不慢，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今天闲着也是闲着，去逛逛书店？”
苏小柠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书店？”他？顾大总裁？日理万机，会屈尊陪她逛书店？
他这是想干嘛？监视？还是……真的想培养一下夫妻感情？别搞笑了。
男人微微挑眉，仿佛她的惊讶在他意料之中：“家里太安静了，缺点人气。”
苏小柠心想，家里最缺人气的不就是你这位冰山总裁吗？
他的话一如既往的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理所当然。她想了想，与其在家里对着电脑发愁，不如出去透透气，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新发现。
“好啊。”她应道。
路上，顾夜寒一边随意开着车，一边像是漫不经心地问：“你平时喜欢看什么书？”
苏小柠微微侧头，看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想了想，随口道：“随便看看，心理学、经济学的书会翻一翻，也算打发时间。”总不能说自己喜欢看黑客技术入门和密码学吧。
顾夜寒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车内又恢复了安静。苏小柠偷偷瞥了他一眼，这男人，真是惜字如金。
到了市中心最大的那家书店后，苏小柠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把她放下然后自己去处理公务，或者找个咖啡区坐着等她。于是她也没多客气，自顾自走向了二楼心理学专区，那边人少清静。
可当她精心挑选完几本关于行为心理学和微表情分析的书，抱着准备去结账时，一转身，却意外看到不远处的社科类书架旁，顾夜寒正站在原地，手上拿着一本她刚才从书架上取下又放回去的《人性中的善与恶》，低头翻阅着。
阳光从玻璃穹顶倾泻而下，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男人的侧脸在光影交错间显得越发冷峻立体。他指尖翻书的动作极其专注，和平时在文件上签字一样认真，仿佛真的在认真了解她的世界，或者……在研究什么敌人。
那一瞬间，苏小柠心头猛然一动。这家伙，不会是想通过看书来分析她吧？
她很快别过头，将书抱得更紧了些，努力按下心底那抹突如其来的异样情绪。
他这样的关心，或者说探究，她不能也不该太在意。
“你也对这个有兴趣？”她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
顾夜寒抬眼看她，神色如常：“随便看看。”说完，便将书放回了原处。
——
回到顾宅后，苏小柠将新买的书放在床头，手机刚放下没多久，便突然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又是一条陌生短信弹了出来。
【Lemon，别让顾夜寒看穿你。游戏越来越好玩了，不是吗？】
短短两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击中心脏。
她下意识环顾西周，确认卧房门关着，顾夜寒应该在书房。她迅速点开，看完后立刻清空了对话记录，连带着把那个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虽然她知道这根本没用，对方想联系她，总有办法。
指尖微微发颤，眼底掠过一抹复杂莫测的情绪。
看穿？顾夜寒想看穿她什么？这些人到底想把她怎么样？这一场“游戏”，到底能藏到几时？她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又开始疼了。
——
晚饭时，餐桌上气氛一如往常安静温和，甚至比平时多了几分……诡异的和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苏小柠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和平时一样，安静吃饭，偶尔应张嫂一两句。
正当她低头小口吃着碗里的米饭时，顾夜寒忽然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语气随意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苏小柠，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这句话来得毫无预兆，却又像是在她意料之中。
她手中筷子微微一顿，米饭差点从筷子尖掉下来。随即很快恢复了平静，她抬眸，迎上他的目光，甚至还扯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顾总这话问的，人嘛，谁还没点小秘密。你想知道什么？是想知道我小学三年级暗恋隔壁班小胖子，还是想知道我大学逃课去看画展？”
顾夜寒凝视她几秒，她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眼神也坦然得很，仿佛真的只是在说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他想从她眼底读出点什么不同，比如心虚，比如慌乱，却最终只是看到一片清澈。
他淡淡一笑：“先吃饭吧。”
那一刻，他心中某个角落，正悄然翻涌着莫名的情绪。这女人，嘴硬得很。
——
夜深人静。
顾夜寒独自坐在书房里，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缓缓翻动着一份加密文件。电脑屏幕幽幽的光映在他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文件最后一页，赫然印着几个加粗的大字：
【黑客代号：Lemon。活动区域：全球。擅长：网络攻防、信息窃取、系统构建。最新可疑活动：与“星辰”匿名邮箱有加密通讯往来。目前行踪不明，疑似潜伏于国内。】
下面还有一张处理过的、略显模糊的侧影照片，虽然看不清五官，但那身形……
他的手指在这行字上轻轻敲击了两下，薄唇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目光幽深如渊，他低声喃喃，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在问一个不存在的人：“苏小柠……Lemon……星辰……真有趣……”
他将那支烟在烟灰缸里按了按，最终还是没有点燃。
这场猫鼠游戏，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