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湿气裹着铁锈味涌进鼻腔，林霍的手指在门把手上微微发颤。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他看见阿强弓着背站在石质祭坛前，背影像只讨好的哈巴狗。
祭坛中央摆着个青铜鼎，鼎中飘着的不是香灰，是一缕缕青黑色的雾气，正顺着阿强捧着的羊皮卷往上钻。
"院长，这是您要的阴契。"阿强的声音带着献媚的抖，"那老东西己经死了，林霍那小子..."他突然顿住，脖颈缓缓转过来——原来他早听见了门响。
林霍的瞳孔骤缩。
祭坛后站着的"院长"，哪还有半分医院里那张溃烂的脸？
她穿着月白色旗袍，长发垂肩，面容与林霍记忆里唯一一张老照片上的女人重叠——那是养母二十年前失踪前的模样，连耳后那颗朱砂痣都分毫不差。
"霍霍。"女人开口，声音像浸在蜜里的针，"让妈妈看看，你脖子上的红绳还在吗？"
林霍下意识摸向颈间。
那根老乞丐用草绳编的红绳，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
系统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活尸群逼近，距离5米，存活概率3%】——可他的注意力全被女人的脸钉死在原地。
"你...你不是鬼。"他想起老赵临终前的话，喉结滚动，"你是人？"
"曾经是。"女人抬手，青铜鼎里的黑雾突然凝成蛇形，缠上她的手腕，"二十年前，我和你师父（老乞丐）是同行。
他修的是渡魂术，我修的..."她指尖划过祭坛上的刻痕，"是'死亡之钥'。"
阿强突然扑过来。
林霍本能地侧躲，后腰却撞在祭坛棱角上。
那家伙的目标不是他，是他腰间挂着的铜铃——老赵用命换来的驱邪铃。
林霍这才发现，阿强的指甲己经变成青灰色，指缝里渗着黑血，分明早被邪祟侵蚀了。
"给我！"阿强的脸扭曲成两半，一半是原本的贪婪，一半是凸出眼眶的白眼，"这铃能破结界，院长说给我钻石级道具！"
"林哥！"
一道银光擦着阿强的太阳穴飞过。
小杰从阴影里窜出来，手里的扳手还滴着机油——他竟把楼梯间的扶手螺丝卸了当暗器。
阿强被扳手砸中膝盖，踉跄着栽倒在祭坛边，羊皮卷"啪"地摔在地上，露出上面用血画的阵图。
林霍趁机拽下铜铃，用力一摇。
清越的铃声像把利刃劈开黑雾，女人的身影瞬间模糊，旗袍下露出白骨嶙峋的小腿。
系统提示弹出猩红数字：【铜铃压制效果剩余12秒】。
"你果然是钥匙。"女人的声音开始重叠，一个是养母的温柔，一个是刮玻璃般的尖锐，"当年我把你遗弃在破庙，就是为了用你的命魂做引。
你师父偷了我的笔记，所以我让夜墟吞了他——"
"住口！"林霍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想起老乞丐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别怕鬼，怕人心"时的眼神，原来老乞丐早知道真相。
墙壁突然渗出幽蓝光芒，婴儿的啼哭声从砖缝里钻出来——是他的灵体投影，被封在墙里的，一岁时的自己。
阿强在地上爬向羊皮卷，指尖触到阵图边缘的瞬间，整面墙的投影突然扭曲成血手。
林霍想去阻止，可女人的黑雾己经重新凝聚，指甲刺穿他的肩膀："12秒够了。"
"小心！"小杰的喊声响在头顶。
林霍被撞得侧身，阿强的匕首擦着他心脏划过，却扎进了小杰的肚子。
鲜血溅在阵图上，暗红的纹路突然活过来，缠住小杰的脚踝，黑雾顺着伤口往他眼睛里钻。
"小杰！"林霍扑过去要拉人，系统突然炸出刺目警告：【目标小杰被恶灵附体，存活概率15%】【检测到死亡符咒，使用需献祭队友，存活概率-100%】。
他这才发现，祭坛裂缝里卡着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的"死"字正渗出黑血。
地窖开始震动。
头顶的砖块簌簌掉落，女人的笑声混着活尸的嘶吼从西面八方涌来。
林霍抱起逐渐冰冷的小杰，系统屏幕突然黑屏——他第一次在夜墟里失去提示。
前方出现两条岔路。
左边泛着模糊的白光，能听见若有若无的警笛声；右边是更深的黑暗，有铁链拖拽的声响。
他的红绳突然断了，草结散成碎片，掉在两条路中间。
"选吧，霍霍。"女人的声音从黑暗里飘来，"选光明，你能带着他出去，但夜墟会永远缠着你；选黑暗..."
系统突然"叮"地重启。
林霍低头看向视网膜，新的提示正在加载，最后一行数字在闪烁，像滴悬而未落的血——
【存活概率：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