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咸涩的雨水混着海雾灌进喉咙,我和孙瑾躲在一处废弃的仓库里,浑身湿透,牙齿不住地打颤。铁皮屋顶被暴雨敲打得咚咚作响,积水顺着锈蚀的缝隙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暗红的水洼——那是混着墙皮剥落的铁锈,像极了干涸的血迹。孙瑾蹲在墙角,膝盖上摊着半焦的照片,他苍白的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烧穿的破洞,打火机的火苗在潮湿的空气中摇曳不定,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睫毛上凝结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斑,仿佛撒落的星辰。
"你看。"他突然指着照片的角落,打火机的火苗险些烧到指节,冻得发红的指尖微微发颤,"这个符号,和我父亲办公室里的一模一样。"我凑近一看,照片边缘确实有个奇怪的图腾,像一只扭曲的眼睛,瞳孔处还残留着蓝色荧光的痕迹。那图腾的线条与我们在孤岛上研究所看到的标记如出一辙,此刻在火光中仿佛活过来般蠕动。就在这时,孙瑾后颈的荧光标记突然亮起,与照片上的符号产生共鸣,在他皮肤上勾勒出更复杂的纹路,那些线条像活物般在皮肤下跳动,泛着诡异的幽蓝。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屏幕蓝光映在潮湿的脸上,泛起诡异的青白色。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王学霸尖锐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混着电流杂音,像指甲刮擦黑板般刺耳:"恭喜你们,离真相又近了一步。但你们以为知道了真相就能活下去吗?"她的声音带着嘲讽和威胁,背景音里隐约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还有类似培养皿气泡翻涌的声响,仿佛置身于某个疯狂的实验室。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握紧手机,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孙瑾也凑过来,耳朵贴在手机旁,他脖颈处的荧光标记随着情绪波动明灭不定,像一颗不安的心跳。王学霸故意停顿了两秒,听筒里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想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死的吗?"她突然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来市中心的钟楼,我给你们看个有趣的东西。"不等我回答,电话己经挂断,屏幕上残留的通话记录瞬间被一串乱码覆盖,仿佛从未存在过。
孙瑾皱着眉头,镜片上蒙着层水雾,他伸手擦拭却越抹越花:"我们不能去,这明显是个陷阱。"他的白大褂袖口还在往下滴水,混着暗室里沾染的血迹,在地面晕开诡异的图案,像某种神秘的符咒。我咬了咬嘴唇,舌尖尝到铁锈味,脑海中闪过母亲临终前塞给我金属零件时,那双布满伤痕却坚定的手:"但如果能知道父母的死因..."记忆突然闪回母亲塞进我手里的金属零件,那上面的"SJ"刻痕此刻仿佛正在发烫。孙瑾叹了口气,伸手将我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指腹的茧子擦过我冰凉的耳垂:"那我陪你去,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他说话时,领口的六分仪吊坠突然发出微弱的蓝光,在雨夜中显得格外醒目。
钟楼的钟声在雨夜中回荡,每一声都震得胸腔发疼。青苔覆盖的石阶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试管,管壁上还残留着蓝色荧光液体,在闪电的照耀下忽明忽暗,仿佛是恶魔留下的足迹。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进钟楼,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几盏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灯管滋滋作响,在地面投下摇晃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陈年铁锈味和消毒水的混合气息,与孤儿院暗室的味道如出一辙,令人作呕的气味中似乎还隐藏着无数秘密。
突然,一束聚光灯亮起,刺得人睁不开眼。前方的大屏幕开始播放雪花噪点,随后画面跳转成二十年前的监控录像。我看到父亲和孙父在实验室里激烈争吵,父亲的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金属零件,与我贴身收藏的那枚形状相似。"你疯了!这会害死所有人的!"父亲愤怒地咆哮着,将一份文件摔在桌上,纸张上的"方舟计划"字样在屏幕上一闪而过,他的眼镜被推到头顶,额头青筋暴起。而孙父却露出疯狂的笑容,他身后的实验台上,浸泡着人形胚胎的培养皿正在发出诡异的蓝光:"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创造出完美的人类!"他的眼神空洞而狂热,仿佛被某种邪恶力量控制。
画面一转,实验室突然发生爆炸,火光冲天。母亲冲进实验室,她脖颈上的翡翠吊坠在烈焰中碎裂,飞溅的碎片划伤了脸颊。我捂住嘴,泪水混着雨水滑落,喉咙像被火灼烧般疼痛。孙瑾紧紧搂住我,身体微微颤抖:"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声音哽咽,后颈的荧光标记亮得刺眼,在墙上投射出扭曲的图腾,仿佛在为过去的罪孽忏悔。
就在这时,王学霸从阴影中走出,黑色皮衣上的红色实验编号在聚光灯下格外醒目。她手里拿着一把枪,枪管还缠绕着蓝色荧光带,与孙瑾后颈的标记呼应,像一条随时准备攻击的毒蛇。"很感人吧?但这还不是全部。"她按下遥控器,屏幕上出现了另一段画面——是孙瑾小时候,他站在实验室门口,透过门缝惊恐地张望。画面里的小孙瑾手腕上戴着银色六分仪手链,与他现在的吊坠一模一样,稚嫩的脸上满是恐惧和困惑。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难以置信地看向孙瑾。他脸色苍白如纸,镜片后的眼神充满痛苦,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我当时太小,什么都不懂...我以为只是一场意外..."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自责,手指无意识地着后颈的荧光标记,仿佛想抹去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王学霸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钟楼里回荡:"现在你们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呢?'方舟计划'己经重启,而你们,不过是计划中的一颗棋子。"她举起枪,准星对准孙瑾的心脏,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千钧一发之际,孙瑾突然将我扑倒在地,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在墙上留下焦黑的弹孔。"跑!"他大喊一声,拉着我向钟楼外冲去。暴雨瞬间将我们吞没,身后传来王学霸的尖叫和电子设备启动的嗡鸣。我能感觉到孙瑾的手掌在流血,温热的血顺着我的手腕流下,与雨水混合。远处的海平面上,闪电照亮了某个巨型黑影——那是艘布满实验设备的舰船,甲板上的蓝色荧光标记,与我们一路追寻的符号完全相同,仿佛是恶魔的巢穴在等待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