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光切割器的蓝光在他银色面具上跳跃，映出我自己惊恐的倒影。那抹冷光如同实质，将我的瞳孔切割成无数细碎的空惧，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在微微颤动。他抬手摘下面具的瞬间，金属摩擦声像是毒蛇吐信，露出的果然是孙瑾的脸，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着陌生的金色数据流，仿佛有无数代码在瞳孔深处奔腾，每一次流动都带着机械的冰冷，将熟悉的面容彻底割裂成陌生的怪物。"很意外？"他勾起嘴角，那道与孙瑾如出一辙的疤痕在阴影中扭曲，笑容却不达眼底，"我是α-7，孙瑾的第七个克隆体。"
我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冰冷的金属桌，桌面上的试管随之剧烈摇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像是某种不祥的丧钟。玻璃管壁上凝结的淡紫色液体在晃动中泛起诡异的波纹，折射出扭曲的光影，宛如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真正的孙瑾在哪儿？"我的声音在发抖，却努力让自己听起来镇定，喉间仿佛卡着块带刺的冰，每一个字都要冲破荆棘才能吐露。α-7绕着我踱步，黑色风衣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寒意，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神经末梢上，地面的灰尘都随着他的步伐扬起细小的旋涡。"他在数据洪流中永远消失了，就像你父母的实验数据一样。"他突然逼近，呼吸喷在我耳畔，带着金属与铁锈混合的腥甜，那气息里还掺杂着某种电子元件烧焦的味道，"不过别担心，我会完成他未竟的事业。"
我举起切割器，手却止不住地颤抖。激光束在空气中划出的蓝线都跟着打颤，仿佛随时会断裂成无数碎片。α-7轻笑一声，伸手按住我的手腕，他的力量大得惊人，骨节相触的瞬间传来金属般的坚硬感，轻而易举地将武器夺下。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我掌心的金属吊坠时，吊坠突然发出刺目的光芒。墙上的世界地图开始扭曲，无数荧光线条从图钉处延伸出来，在空中编织成巨大的克莱因瓶结构。那些线条如同活物，在空中游走缠绕，将整个房间切割成无数个错位的空间，我甚至能看见另一个自己在某个折叠的空间里惊恐回望。
"原来如此。"α-7盯着吊坠，眼中的数据流愈发疯狂，金色光芒几乎要从眼眶中溢出来，像沸腾的液态金属。"这不仅是钥匙，还是追踪器。"他猛地将吊坠摔在地上，陶瓷碎片西溅，有一片擦过我的脸颊，留下灼热的刺痛。我扑过去想捡，却被他一把拽住头发，发根撕裂的剧痛顺着脊椎蔓延，眼前炸开一片白光。"你以为找到北极旧址就能终结一切？"他将我抵在墙上，墙壁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衫渗进皮肤，墙上的克莱因瓶光影正从各个角度将我们笼罩，"那些地方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而真正的棋手，正在暗处看着我们表演。"
突然，隧道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金属与地面的撞击声混着电子设备的蜂鸣，像是某种机械军团正在逼近，连地面都随之微微震颤。α-7咒骂一声，松开我冲向铁门，他风衣摆动的残影里，我瞥见他后颈处若隐若现的荧光纹路，与护士、监控里的线索如出一辙。我趁机抓起一块吊坠碎片，尖锐的边缘刺进掌心也浑然不觉，鲜血顺着纹路蜿蜒而下，在碎片上凝成诡异的图案。追出去时，潮湿的夜风裹挟着硝烟的气息扑面而来，远处还传来零星的电子爆鸣声，像是战场的余烬。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下，在地面投下诡异的阴影，每一道阴影都像是张开的獠牙。我看见α-7的身影消失在一辆军用吉普中，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里混着引擎的轰鸣。而远处的山坡上，站着一群戴着同样银色面具的人，他们的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宛如一群来自地狱的使者。面具缝隙间漏出的数据流，在黑暗中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那些金色的光点如同眼睛，正随着我的移动而转动。
我躲在树后，心跳声震耳欲聋，几乎要冲破胸腔。树皮粗糙的质感蹭着后背，枯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那些人开始向我靠近，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靴子踩碎枯叶的声音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每一步都像精准的时钟摆动。我握紧吊坠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鲜血滴落的瞬间，我突然想起孙瑾说过的话："克莱因瓶结构能扰乱空间。"我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构建那个复杂的几何图形。无数线条在意识深处缠绕、折叠，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浸透了睫毛，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把电钻在颅骨内轰鸣。
当我再次睁眼时，周围的景象发生了扭曲。那些人仿佛陷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迷宫，在原地不停地打转。他们机械地重复着抬腿、迈步的动作，金属关节发出吱呀的摩擦声，面具下发出困惑的电子嗡鸣，声音逐渐变成尖锐的警报。我趁机溜走，却在下山的路上踩到一个金属物件。低头一看，是枚刻着"SJ"标志的袖扣，边缘还沾着新鲜的血迹。暗红色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仿佛还带着体温，血迹边缘甚至能看到未完全凝固的气泡。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条新短信："速来城郊废弃工厂，有你要的答案。"署名是一个熟悉的图腾——和父母实验室、孙瑾后背一模一样的图腾。短信发送时间显示为凌晨三点十七分，而手机右上角的信号格，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的克莱因瓶图案。我握紧袖扣，朝着黑暗深处走去。远处工厂的烟囱在月光下如同墓碑，破损的铁皮窗户里透出微弱的蓝光，不知道前方等待我的，是真相，还是另一个陷阱。夜风掠过脖颈，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我，每一步都像是踏入更深的旋涡，而脚下的泥土里，似乎正有荧光色的纹路在悄然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