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亲自到宴会现场之前,柏菲想过很多种可能。
她现在在虫族里的身份相当于21世纪的地球出现了一只活生生的恐龙,科研专家会为此感到震撼,普通人会感觉不可思议,但是政客和商人不会。
毫无疑问,这个国度的最高统治人也不会。
柏菲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知道侍卫将她拦在礼堂大门口或许是虫皇给她的下马威,不过她不在意。
毕竟她确实是一个外乡人——虽然她没想明白那强度3s的信息素是怎么来的——但是柏菲也很清楚,她只会收到两种态度。
如果她安分的蜗居在主星、跪伏在虫皇脚下,就会收获无尽的财富和荣宠。
如果……
算了,第二种可能性太血腥,还是不提了。
柏菲摇摇脑袋,突然想起自己以前作为人类的计划就是做一条咸鱼。
她觉得,还是当一只吉祥物吧,当一只吉祥物也挺好的。
*
但是宴会的氛围要比柏菲预想的轻松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虫皇跟这些虫说了什么,她进去的时候,场上所有虫都齐齐的看向她。
柏菲有一些人脸恐惧症,她向后退了一步,被柯茉夫握住肩膀才勉强站稳。
柏菲脸上挂起笑容。
还没等她措辞(虽然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虫皇就发言了。
“我们今天聚在这里,是为了庆幸古地球人类女性朋友来到我们身边。”
“今日的宴会大家可以尽兴些,也很久没有这样的喜事降临在虫族了。”
虫皇留下这两句话,又低头向柏菲点点头、给予对方一个抚慰的笑容后就转过身,由虫搀扶着走了。
反倒是虫皇身边那只虫低头又看了柏菲一眼,才转身离去。
柏菲低下头,看着前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的虫们,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是给她开的见面会吗?!
*
飞行器内。
柏菲看着脸颊通红的柯茉夫,叹一口气,伸出手摸摸他的额头。
“哎,明明是陪我来的,怎么让你喝这么多酒、怪不好意思的…”
柯茉夫伸手抓住柏菲的手,放到脸颊处蹭一蹭,才黏黏糊糊的开口。
“没办法……他们可不敢灌你,只能由我这个陪护来喝了……”
柏菲腹诽,陪护这个词也太奇怪了,好像她是一个没有行为能力的残疾人——不过柯茉夫今天确实辛辛苦苦的陪着她,倒也担得起这个词。
“那你觉得怎么样?今天有不少皇亲贵族向你抛出了橄榄枝呢,甚至还有虫邀请你去进行什么合作。”
柯茉夫说到这里时眼睛己经快要睁不开,完全是凭借毅力在跟柏菲对话。
“既然这么容易醉就少喝一点啊,索加尔医生。”柏菲无奈的站起身来,在他的太阳穴处打转,一边思索着会上形形色色的虫。
“——唔,贵族们不着急选择,我总感觉他们太焦急了——合作我也不算太懂,不过要是有游戏公司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是吗……那就按照你说的来吧。”
柯茉夫闭眼假寐,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
“你会开飞行器吗?”
柏菲:……
“我的住处就在附近,不如你输入指令吧。飞行器短距离自动驾驶没关系吧?”
柏菲话音刚落,柯茉夫的眼睛刷的睁开,暖黄色的眼用力的盯着她。
“干什么?”
柏菲莫名其妙。
“你邀请我去你家里吗?”
柯茉夫问。
“……不然你还能去哪里?这附近哪里有什么酒店啊。”
柏菲说完这句话后感觉柯茉夫的情绪诡异的低落下来,她刚想试探着开口,就被柯茉夫抢了先。
“……你是一点都不喜欢我吗?你没有拒绝我,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会有一点……”
“……”
对方神情非常低落,柏菲没忍住多看了一眼,甚至幻视两个低垂下来的小耳朵。
“啊——话虽这样说没错,可是——”
可是这两者根本没有逻辑关系吧?!
柏菲本来被美色迷惑刚打算辩解,突然意识到什么,在心里咆哮起来。
邀请柯茉夫去她家→她给出的理由是因为附近没有酒店→所以得出结论她完全不喜欢柯茉夫?
这是什么鬼逻辑啊!!
柏菲神色复杂的看一眼依然低头的柯茉夫,突然有些怀疑这货现在到底是真的难过还是装的。
不过她还是靠近一点,将对方拥入怀中。
“不要难过、不要难过……或许你能找到很珍惜你的雄虫呢。”
“你样貌和实力都不差,对不对?我是女人呀,在我过去生活的地方,女人就是雌性,我们…我们从本质上来说是一个性别的。”
“您的信息素很强势,冕下。”柯茉夫闷闷不乐,“或许是时空乱流中出了什么意外,但是你的信息素毫无疑问是属于雄虫的。”
“更何况,这个社会的雌雄关系太病态,没有雄虫会在意我的,像我这种雌虫太多了。”
柯茉夫犹豫着、犹豫着,终于把手抬起来,环住了柏菲的腰。
“其实您本来的医生不是我,是我从星脑里看到您的排单,和那个雌虫换了时间。”
“也确实是我计算好了我的期,引诱您与我发生关系……”
“我太想抓住些什么了,冕下……可是这世界上与我有关的虫都去见虫神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本来只是想看看您到底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但是我发现这好像没那么重要——只要您愿意我陪在您身边就足够了。”
柏菲面色复杂的看着柯茉夫的脑袋。
她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再以看小说的角度去看待虫族的雌雄关系。
雌虫受到的苦难和不平等待遇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哪怕柏菲并不是一个顶顶好的人,却因为这个世界有很多雄虫和她做对比,雌虫——比如柯茉夫——依然会心甘情愿的选择她。
柏菲知道柯茉夫不爱她,但是他太需要一个虫的存在来支撑他了,于是他以为他需要的和他应该给予的都是爱。
柏菲叹口气。
“柯茉夫,你先冷静一下——你不爱我,不是吗?我们只认识几天,你不爱我。你只是需要我。”
怀里的柯茉夫停止啜泣。
“那我们可以换一种方法。我们先做朋友,好不好?如果你需要安抚精神海或者度过发青期,也可以来找我。”
说完后柏菲在心里唾弃自己。
……这样那样的事都可以做,这算什么朋友!炮——友还差不多吧!
“可以吗?”
柯茉夫抬起头。
柏菲觉得他今天真是喝酒把脑子喝傻了。
不过看来自己也被这酒气熏醉了,她听见自己说,“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