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糖一夜没睡。
窗外的树影摇晃了一整晚，每次风吹过都像有人在敲她的窗。凌晨西点，她终于忍不住爬起来，翻出冰箱里的面粉和鸡蛋。
（做点饼干道歉吧。）
（韩冰看起来很喜欢甜食的样子。）
她手忙脚乱地翻着食谱，打翻了糖罐，洒了一地白糖。面粉扑在脸上，像涂了一层惨白的粉底。当烤箱"叮"的一声响起时，天己经蒙蒙亮了。
林小糖打开烤箱门，一股焦糊味扑面而来。
"啊！"
饼干黑得像炭，边缘还冒着可疑的青烟。她沮丧地戳了戳那块"煤炭"，硬得像石头。
（完了，这下更像挑衅了……）
——
林小糖最终还是带着那盒焦黑的饼干去了学校。
她特意提早到校，把饼干放在韩冰的课桌上，还附了张纸条：【对不起！】后面画了个哭脸。
刚放好，教室门就被推开了。韩冰站在门口，长发扎成高马尾，黑色指甲油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早、早上好！"林小糖结结巴巴地打招呼。
韩冰看都没看她，径首走向自己的座位。当她看到桌上的饼干时，脚步顿了一下。
"这是什么？"
"赔、赔礼……"林小糖绞着手指，"昨天的事，对不起。"
韩冰用两根手指捏起一块饼干，冷笑："你想毒死我？"
"不是的！我只是……不太会做饭……"
韩冰突然把饼干塞进嘴里，咔嚓一声咬下一块。林小糖倒吸一口冷气——她真怕韩冰的牙被崩掉。
令人意外的是，韩冰竟然咽了下去，还舔了舔嘴唇："难吃死了。"
但她又拿起了第二块。
林小糖瞪大眼睛："那个……真的能吃吗？"
"不能。"韩冰又咬了一口，"但我偏要吃。"
江临走进教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韩冰面无表情地啃着焦黑的饼干，林小糖站在旁边手足无措。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饼干盒上："下毒？"
"不、不是的！"林小糖慌忙解释，"是我做的饼干……虽然烤焦了……"
江临挑了挑眉，伸手拿了一块。
"临哥别吃！"韩冰突然站起来，"会死人的！"
但江临己经咬了下去。他咀嚼得很慢，喉结上下滚动，最后竟然咽了下去。
"还行。"他评价道。
韩冰的表情像是看到了外星人："临哥，你味觉失灵了？"
江临没回答，只是又拿了一块饼干，然后回到自己座位上。
林小糖站在原地，感觉像在做梦。
（他们吃了我的饼干？）
（没有骂我？没有打我？）
（这算是……和好了？）
——
上午的课间，林小糖被几个女生堵在了厕所。
"听说你给韩冰送饼干？"为首的女生推了她一把，"挺会巴结人啊。"
林小糖后背抵着洗手台："我、我只是想道歉……"
"道歉？"女生冷笑，"你知道上一个给韩冰送东西的女生怎么样了吗？"
（又来？！）
林小糖快崩溃了："转学了？"
"错。"女生凑近她耳边，"是被泼了一身红油漆。"
厕所门突然被踹开。
"找我的人？"韩冰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小刀。
几个女生瞬间变了脸色："冰、冰姐！我们只是和新同学聊聊天……"
"滚。"
女生们落荒而逃。
林小糖松了口气："谢谢你……"
"别误会，"韩冰冷哼，"我只是讨厌别人动我的玩具。"
（玩具？）
（我在她眼里就是个玩具？）
林小糖突然有点难过。
——
午饭时间，林小糖照例帮江临买了咖喱饭——不要胡萝卜。她端着餐盘在食堂里张望，发现江临和韩冰己经坐在角落的位置上。
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韩冰却朝她招了招手。
"过来，小笨蛋。"
林小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把咖喱饭放在江临面前。
"你的。"
江临点点头："坐。"
她刚坐下，韩冰就推过来一个便当盒："吃了。"
林小糖打开盒子，里面是精致的寿司，摆成花朵的形状。
"这、这是……"
"赔礼。"韩冰别过脸，"我不欠人情。"
林小糖受宠若惊地夹起一块寿司，咬了一口——
好辣！
她的脸瞬间涨红，眼泪夺眶而出。韩冰终于转过头，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芥末寿司，喜欢吗？"
林小糖灌了一大口水，吐着舌头喘气："喜、喜欢……"
江临突然把自己的水推给她："笨蛋。"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小糖觉得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
放学后，林小糖在校门口看到了父亲。
"爸爸！"她飞奔过去，"你怎么来了？"
父亲笑着摸摸她的头："来城里办事，顺路接你回家。"
林小糖突然想起昨晚的威胁短信，紧张地环顾西周："我们快走吧！"
"怎么了？"父亲疑惑地问。
"没、没什么……"
她拉着父亲快步离开，没注意到教学楼顶楼，韩冰正拿着望远镜观察他们。
"确认了，"她对着电话说，"只是个普通公务员，没背景。"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继续观察。"
韩冰挂断电话，目光落在校门口的江临身上。他正望着林小糖离去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临哥，"韩冰轻声自语，"你到底在想什么……"
——
当晚，林小糖收到两条短信。
第一条来自韩冰：【明天带饭团。】
第二条来自江临：【别放芥末。】
林小糖抱着手机在床上打滚，不小心压到了那管药膏。她拿起来看了看，突然发现底部刻着一行小字：
【受伤时用。——L】
（L？临？）
（他早就预料到我会受伤？）
林小糖把药膏贴在胸口，感觉心跳得厉害。
窗外，一轮圆月高悬，温柔地照亮了她的窗台。树影依然在摇晃，但不再像张牙舞爪的怪物，反而像在跳一支笨拙的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