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沼灵火映心魂
一、腐雾迷踪叩心门
血煞沼泽的腥甜气息像块浸满毒液的绸缎，裹着叶尘的脚踝漫上来。他站在沼泽边缘，望着紫色瘴气中浮沉的幽蓝鬼火，掌心的两枚骨笛残片突然同时发烫 —— 新的共鸣来自沼泽中央的腐尸林，那里的空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血红色的丝线，每一根都缠着细碎的哭号。
"霜河的守墓人说过，每片残片都守着一段未亡人的执念。" 叶尘抚过胸口的龙鳞印记，那里还留着冰棺女子消散时的冰凉触感。神龙剑在鞘中轻颤，剑鞘上的龙纹与他腕间的残片纹路重合，映出沼泽深处浮动的金色光点 —— 那是龙族护佑符文的微光，与幽冥殿的血煞之气激烈碰撞。
踏入沼泽的瞬间，靴底陷入黏腻的血泥，腐叶下传来类似心跳的搏动。叶尘忽然驻足，他听见左侧三米处的腐木后有压抑的喘息，不是幽冥殿的阴寒之气，而是带着生人气的颤抖。"出来吧，我不会伤害你。" 他放软声音，神龙剑却悄悄滑入掌心。
腐木后闪出个红衣少女，发丝间缠着血色藤蔓，脚踝处的鳞片却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手中握着半支断箭，箭头还滴着黑血，看见神龙剑的瞬间瞳孔骤缩："龙纹剑！你是龙族的人？"
叶尘注意到她耳尖的鱼鳍和尾椎处未褪的鳞片，想起白衣女子曾说 "龙族分支隐于九渊"："我是神龙剑主叶尘。你为何困在此处？" 少女踉跄着靠近，肩头的伤口正渗出黑紫色血液，那是被幽冥殿腐毒侵蚀的征兆。
"我是灵族后裔，名叫赤鳞。" 少女扯下颈间的银铃，里面藏着半片绘有星图的绢帛，"三个月前幽冥殿闯入沼泽，用活人炼制尸茧，我爹... 我爹被做成了守墓尸傀..."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指尖划过绢帛，星图上的亮点正对应着叶尘掌心的残片。
当叶尘的指尖触碰到她的伤口，金色气脉自动涌出驱散腐毒。赤鳞惊讶地看着结痂的伤口："你的灵力... 像龙息一样温暖。跟我来，残片在腐尸林深处的血月祭坛，那里囚禁着我爹的魂魄。"
腐尸林的树木都长着人脸树皮，空洞的眼窝随着叶尘的脚步转动。赤鳞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指尖竖在唇边："别呼吸，尸傀靠血气辨别活物。"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无数具缠着藤蔓的尸体破土而出，他们的胸口都嵌着跳动的血玉，正是幽冥殿用来操控尸傀的邪物。
"小心！这些是血藤尸傀，被斩断的肢体能化成藤蔓！" 赤鳞甩出腰间的软鞭，鞭梢裹着灵族特有的水灵力，却只能暂时冻结尸傀的动作。叶尘发现每具尸傀的额间都刻着逆序的龙纹，那是对龙族护佑的亵渎。
"他们体内有完整的符文阵。" 叶尘运转晶核之力，神龙剑上的龙纹投射出金色光网，"赤鳞，用你的水灵力冲击血玉！我来破阵！" 剑光如游龙般穿梭在尸傀之间，专门挑断连接血玉的藤蔓，赤鳞的水鞭紧随其后，将血玉击碎的瞬间，尸傀们发出解脱般的叹息，化作尘埃散落。
当最后一具尸傀倒下，叶尘看见它的手腕上戴着半枚龙形玉佩，与白衣女子的玉佩形制相同。"这是... 龙族旁支的信物。" 他的声音低沉，胸口的龙鳞印记突然灼痛 —— 这些尸傀中，竟有不少是龙族后裔。
穿过腐尸林，一座悬浮在血池上的祭坛映入眼帘。血色月亮的倒影里，第二片骨笛残片正被十三根血藤缠绕，每根藤上都串着颗人头灯笼，正是赤鳞所说的 "守墓尸傀"。祭坛中央坐着个身披黑袍的老者，腰间挂着与冰煞堂主同款的骷髅吊坠，只是数量更多。
"没想到除了冰煞堂，还有血煞堂的人。" 叶尘握紧神龙剑，注意到老者脚下踩着的正是赤鳞父亲的尸体，心口处嵌着完整的骨笛残片投影，"你们抓灵族炼尸，就为了镇守残片？"
老者抬头，眼白里爬满血色纹路："无知小辈，骨笛残片需极阴之体镇守，灵族的半妖血脉再合适不过。" 他挥手召回血藤，赤鳞父亲的尸体突然站起，眼中跳动着幽冥殿的图腾："杀了他，赤鳞！"
赤鳞的鞭子 "当啷" 落地："爹... 真的是你？" 叶尘看见她指尖在滴血，那是灵族唤醒至亲魂魄的秘法。老者趁机发动攻击，十三根血藤化作血色巨蟒，蛇信子喷出的毒雾瞬间腐蚀了周围的空气。
"赤鳞，闭上眼睛！别信眼前的幻象！" 叶尘将赤鳞护在身后，神龙剑划出金色光盾。但毒雾中浮现的幻象太过真实 —— 他看见白衣女子被血色藤蔓缠绕，龙脊山脉的灵泉正在干涸，而自己手中的神龙剑，不知何时变成了幽冥骨笛。
"叶尘，你真以为自己在拯救苍生？" 幻象中的白衣女子冷笑，"你不过是在重复千年前的错误，龙族早就该和神龙一起湮灭..." 这些话像根细针扎进他的太阳穴，他想起在霜河看见的龙族骸骨，想起血池里那些无辜的尸茧，握剑的手第一次出现颤抖。
赤鳞的哭声突然刺破幻象："他们篡改了我爹的记忆！真正的守墓人，是像你这样心怀光明的人啊！" 她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灵族的星图，血珠溅在叶尘手背的瞬间，幻象如镜碎般崩塌。叶尘猛然惊醒，看见老者正掐着赤鳞的脖子，而赤鳞父亲的魂魄，正从尸体心口的残片投影中挣扎着露出半张脸。
"对不起，让你看到了我的软弱。" 叶尘对着赤鳞轻笑，眼中却燃起金色火焰，"这次，我不会再犹豫。" 神龙剑首次完全出鞘，剑身上的九条龙虚影首次实体化，每条龙的瞳孔里都倒映着星图。
"龙炎三叠浪！" 随着剑诀落下，三簇不同颜色的火焰腾空而起：赤焰焚邪、金焰镇魂、青焰往生。血色巨蟒在龙炎中发出尖啸，老者的骷髅吊坠纷纷炸裂，露出里面封存的灵族魂魄。当最后一簇青焰落在赤鳞父亲的尸体上，老者发出不甘的怒吼，化作血雾消散。
赤鳞扑向逐渐透明的魂魄，叶尘看见那位灵族老者对着他魂魄，眼中满是感激。祭坛上的残片终于松动，却在飞向他的瞬间，分裂成两半 —— 其中一半嵌着赤鳞父亲的记忆。
"拿着吧，这是残片里的守墓人记忆。" 赤鳞擦去眼泪，将完整的残片塞进叶尘掌心，"我爹说，每片残片都在等一个愿意倾听执念的人，而你，听得见那些被困灵魂的声音。"
战斗结束后，赤鳞带着叶尘来到沼泽深处的星湖。湖水清澈见底，倒映着从未见过的璀璨星空，湖底沉睡着巨大的灵族图腾，中心位置刻着与龙脊山脉相同的护佑符文。
"这是灵族与龙族结盟的印记。" 赤鳞指尖划过水面，图腾发出微光，"千年前霜河之战，龙族分支出人守护残片，灵族则负责镇守血煞沼泽。后来幽冥殿篡改了我们的传承，让守墓人变成了尸傀..."
叶尘望着湖底的龙族图腾，想起白衣女子说过的 "龙族隐于九渊"。他取出霜河获得的残片，两片残片在星湖光线下竟浮现出完整的星图，那是神龙陨落时划过的轨迹。
"赤鳞，和我一起离开吧。" 叶尘忽然开口，"龙脊山脉还有你的族人，他们一首在等..." 赤鳞摇头，指尖抚过耳尖的鱼鳍："灵族离不开水脉，而你... 还有更重要的使命。" 她取下颈间的银铃塞给叶尘，"以后遇到灵族分支，摇响它，我们自会前来相助。"
告别赤鳞后，叶尘在星湖旁露宿。他取出白衣女子的竹哨，却在吹响前停住 —— 竹哨孔里卡着片细小的鳞甲，正是赤鳞父亲魂魄消散前留下的。月光下，他摊开掌心的两片残片，发现残片边缘的缺口，竟能拼成神龙剑的轮廓。
"原来每片残片，都是神龙剑斩落的骨笛碎片。" 他喃喃自语，想起龙渊石碑上的 "开天之战"，那时神龙正是用这把剑将骨笛斩成七段。心口的龙鳞印记突然与残片共振，他看见千年前的神龙在陨落前望向人间的眼神，不是悲悯，而是决绝。
"守墓人、灵族、龙族... 原来我们都在替神龙完成未尽的使命。" 叶尘将残片贴紧胸口，那里跳动着晶核的温热与残片的阴凉，两种力量在体内形成完美的循环。远处，血煞沼泽的瘴气正在退散，露出星湖倒映的璀璨银河，像极了神龙剑挥出时的剑芒。
他忽然明白，自己的犹豫与痛苦，正是神龙剑选择他的原因 —— 只有能感知众生悲喜的人，才能真正 wield 这把承载着千年执念的剑。握剑的手不再颤抖，因为他知道，每一片残片的收集，都是在替那些困守千年的魂魄解开枷锁。
"下一站，焚天谷。" 叶尘对着星空低语，神龙剑在身旁发出清越的龙吟。这次，他的笛声里不再有迷茫，只有坚定的战歌 —— 就像赤鳞父亲临终前说的，真正的守护者，不是背负使命的孤独者，而是所有心怀光明之人的引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