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拿着算盘,对着账本发愁。
这几日扬州城大乱,生意一落千丈,眼看着就要入不敷出了。
“杨妈妈。”韦春花带着朱镇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局促。
杨妈妈抬起头,见是韦春花,又看到她身旁那个陌生的青年,眉头微蹙:“春花啊,什么事?这位是……”
“杨妈妈,这是小宝,刚从外面回来。”韦春花连忙介绍道。
“咦,小宝这猴子回来了。”杨妈妈瞥了朱镇一眼,想起了那个在院子里上蹿下跳的小混混,“长这么大了,倒是一表人才。”
“杨妈妈,”朱镇也不客气,首接开门见山,“小子今日来,是想跟您谈笔生意。”
杨妈妈放下算盘,露出一丝不信任:“哦?什么生意?”
朱镇微微一笑:“我想买下这丽春院。”
“什么?!”杨妈妈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买下这丽春院。”朱镇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开个价吧。”
杨妈妈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小宝啊小宝,你是不是在外面发了什么癔症了?”她指着朱镇,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知道这丽春院值多少银子吗?你知道我杨妈妈在这扬州城是什么份量吗?”
“你一个小毛孩子,也敢在我面前说这种大话?”
“我劝你啊,还是赶紧带着你娘,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别在这儿消遣你杨妈妈!”
“杨妈妈,您先别急着赶人。”朱镇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既然敢开口,自然是有备而来。”
他话音未落,突然伸手,在那张坚固的红木八仙桌上轻轻一拍。
“咔嚓!”
一声脆响!
那厚实的红木桌面,竟如同被无形的巨斧劈过一般,从中断为两截!
杨妈妈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如同见了鬼一般,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恐惧!
韦春花也吓了一跳,捂住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朱镇。
这……这还是她的儿子吗?
他什么时候有了这般骇人的力气?!
“杨妈妈,”朱镇脸上笑容依旧,语气却带着几分冰冷的寒意,“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杨妈妈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浑身冰凉。
她看着朱镇那张带着笑容的脸,却觉得比面对凶神恶煞的官差还要可怕。
这……这小子,根本不是人!
是妖怪!
“你……你想怎么样?”杨妈妈声音发颤,再也不敢有丝毫轻视。
朱镇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
“大内侍卫的腰牌,想必杨妈妈是认得的。”朱镇淡淡道,“本官如今奉皇上密旨,前来扬州查办钦案。”
“这丽春院,鱼龙混杂,正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杨妈妈看着那块在烛光下闪烁着寒光的令牌,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大……大内侍卫?!
皇差?!
老天爷!
她这是招惹了哪路神仙?!
“小宝……小宝饶命啊!”杨妈妈再也顾不得什么颜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她心中叫苦不迭,这韦春花的儿子,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吃皇粮的大内侍卫了?
这下可真是踢到铁板了!
朱镇冷哼一声:“起来吧。本官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他顿了顿,从怀中摸出一沓银票,随手丢在桌上。
“这里是十万两银子,‘汇通西海’扬州分号的票。”朱镇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买下你这丽春院的一半股份,让我娘当个甩手掌柜,平日里不用她操心任何事,只需年底分红便是。”
“另外,你得拨两个机灵点、手脚干净的丫头,专门伺候我娘的饮食起居,若是有半点怠慢……”
朱镇眼中寒光一闪,声音冰冷:“本官让你这丽春院,从扬州城彻底消失!你杨家上下,鸡犬不留!”
杨妈妈看着桌上那厚厚一沓银票,又看了看朱镇那张带着森然杀意的脸,只觉得心惊肉跳。
十万两银子!
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别说丽春院的一半股份,就是把整个丽春院买下来,也绰绰有余了!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手眼通天的大内侍卫!
她哪还敢有半分不从?
“是!是!大人放心!”杨妈妈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小人一定将春花姐……不,将老夫人伺候得舒舒服服,妥妥帖帖!绝不敢有丝毫差池!”
她心中暗道:这韦春花,真是生了个好儿子!一步登天,从变成了老夫人!这世道,真是他娘的看不懂了!
韦春花站在一旁,早己被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的儿子……竟然真的……真的做到了?!
“娘,”朱镇走到韦春花面前,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以后,您就是这丽春院的半个老板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不敢再欺负您。”
韦春花看着朱镇,眼中泪光闪烁,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大人,”杨妈妈小心翼翼地开口,“那……那这丽春院的经营……”
“照旧。”朱镇摆了摆手,“本官只是替我娘讨个安乐窝,对你们这些迎来送往的生意,没兴趣。”
他顿了顿,又警告道:“不过,本官的身份,乃是大内密探、皇家机密,若是从你嘴里泄露了半个字……”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杨妈妈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赌咒发誓,“小人便是烂在肚子里,也绝不敢对外人说半个字!否则……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嗯,若你敢泄露,也不等天打雷劈,小宝会亲自送你归西。”朱镇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走到那张被他拍断的八仙桌旁,看着那光滑的断茬,微微一笑。
随即,他猛地抬起一脚,在那厚实的桌腿上轻轻一跺。
“咔嚓!”
那比碗口还粗的桌腿,华为齑粉!
杨妈妈看得眼皮首跳,心中对朱镇的敬畏又深了几分。
这哪里是人啊,这分明是个披着人皮的凶神!
“杨妈妈,我娘就交给你了。”
“这一万两,你去收拾一座干净的宅子,安排两个懂事的丫鬟。”
朱镇拍了拍杨妈妈的肩膀,语气意味深长,“希望本官下次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一个白白胖胖,开开心心的韦老板。”
“是!是!大人放心!”
处理完丽春院的事情,朱镇便向韦春花告辞。
临行,朱镇又给了韦春花一万两的银票。
“小宝身负皇上密旨,不便久留。”朱镇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您老人家在此好生享福,等小宝办完了差事,再回来看您。”
韦春花虽然万般不舍,但也知道儿子如今身份不同,不能任性,只能含泪点头。
“小宝,你……你在外面,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放心吧,”朱镇咧嘴一笑,“小宝,命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