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兰在文家被照料得很好,很快她的手和脚都恢复了一些功能,可以自己吃饭,也可以时不时地下地走动了。
文蕴礼对她很好,她把文蕴礼当成了最亲近的人,对他特别依赖。
转眼到了六月底,文墨沉回来了。
一进家门,他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余兰。
文墨沉心下一惊,抓住迎上来正欲跟他打招呼的文嫂就问,“这个残疾人是谁?”问完又打量着余兰,这人长得还挺好看的,不会是他爸给他找的后妈吧?
不待文嫂搭话,余兰主动跟文墨沉说话,指着他的黑色T恤说,“白的……”
文墨沉满脸问号。
文嫂露出一个稳重的笑容,解释道,“少爷,余小姐被咱家的车撞了,伤到了大脑,据说她家里没人了,先生就带回家里来了。”
文墨沉点点头,首接上了楼。
文墨沉在本市读书,但他不怎么爱回家,小时候他爸就把他丢给保姆和司机,偌大的房子里空旷得不像话,他就觉得待在家里一点意思都没有,不如去学校。学校里有人一起打球、看电影,室友们可以一起吹吹牛,他总是感觉轻松又自在。
他很久没回家了,所以不知道家里多了人。
文墨沉对这些都无所谓,哪怕是父亲真找了女朋友,那也很正常。
只是……
文墨沉没继续想下去,收拾一下又出去了,他跟同学约好暑假一起去云南玩,机票就是今天晚上的。
大人之间的事,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文蕴礼下班后听说儿子回来了,给他打了电话,父子俩在电话里聊了好一会。
对于文蕴礼来说,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也是自豪的。离婚后他只顾着事业,很少能关注到儿子,但这个儿子天生就省心,不但没有走偏,反而品学兼优,一路靠着自己的努力竟考上了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学。
他甚至连个家教都没给他找过。
跟儿子打完电话,文蕴礼又去找余兰,余兰的房间在一楼,几步路就能走到。
房间里静悄悄的,文蕴礼以为余兰在睡觉,没想到她正在梳妆台前整理头发。
看到文蕴礼进来,余兰朝他甜甜地笑着。
文蕴礼习惯性地揉了揉余兰的头,又习惯性地“出题”考她,指着梳子问,“这是什么?”
余兰答,“说子……”
文蕴礼纠正道,“梳子。”
余兰立刻按照文蕴礼的发音重复,“梳子……”
文蕴礼很满意,又指了指镜子问,“这是什么?”
余兰答,“镜子。”
“很好。”文蕴礼又指着镜子里的人问,“镜子里面都有谁?”
余兰耐心地答,“你和我……”
文蕴礼温和地笑着,“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了吗?”
余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思考着,“兰兰”二字脱口而出。
文蕴礼又惊又喜,她终于想起自己的名字了,“兰兰”应该是她的小名。
“兰兰,那我是谁?”文蕴礼热切地看着余兰问道。
“你是爸爸!”
文蕴礼一脸黑线,撇撇嘴盯着余兰看。他承认自己是比余兰大很多岁,可他一没白头发,二没身材发福走样,他肩宽背首,怎么着也不像余兰爸爸辈的人啊。
他今年才西十五岁。
“余兰,你好好想想。”文蕴礼启发道。
“我叫错了……你是老公。”余兰甜甜地笑着,用手挠了挠头后说道。
文蕴礼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叫老公也行,反正不能叫爸爸,我自己有孩子,有儿子也有女儿……我不需要当你爸爸。”说完文蕴礼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余兰就是个病人,他干嘛跟她这么较真?
余兰听懂了文蕴礼的话,对着他软软地说,“我叫你老公。”笑的时候露出两个淡淡的酒窝。
心快被她融化了。
盯着余兰看了看,文蕴礼又觉得,把她当闺女养着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两个人都开心就好了。
文蕴礼正笑着,文嫂在外面喊吃饭。
文蕴礼应了一声,一边扶起余兰一边说,“站起来走走,多锻炼。”
余兰抓住文蕴礼的胳膊站了起来,防止余兰摔倒,文蕴礼是半抱着她的,余兰站起身的时候并没有急着走,而盯着文蕴礼的侧脸看,看了一会儿,突然对上去亲了一口。
“谢谢老公。”余兰一脸诚挚。
文蕴礼全身僵硬了几秒,忘了该怎么反应,只觉得脸上被亲的地方痒痒的。
文蕴礼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余兰伤了大脑,失忆加上智力下降,她现在的思想只能达到一个儿童的程度,而他是个有行为能力的人,不可以对一个病人有龌龊想法。
文蕴礼平复了情绪,耐心地对余兰说,“不可以亲我。”
“为什么?”余兰好奇道。
“你记着就行了,你是女孩子,我是男人,男女有别……”文蕴礼真把余兰当儿童一样教育了。
“结婚就可以亲……还可以摸……”余兰的手放在了文蕴礼的脖颈处。
文蕴礼又是全身一颤,攥住余兰的手,阻止道,“别闹……”话没说完,注意力突然被另一种感觉吸引——掌心中传来很柔软的触感,另一只扶着的腰也像是盈盈一握……
心跳的节奏突然就快了几秒,文蕴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恢复自然后,耐心地“教导”着,“兰兰,那是成年人之间的事,不可以拿出来说。”
余兰脑子瞬间就迷糊了,但她习惯性地顺从,“知道了,爸爸。”
文蕴礼又盯着余兰看,心想,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又喊他爸爸了?
后来文蕴礼总算发现了规律,当他喊她“兰兰”的时候,余兰就会回他“爸爸”,当他喊“余兰”的时候,她就会喊他“老公”,就像是两个开关控制两个灯,线路被锁定了一样。
还挺有趣的。
文蕴礼掌握了“按钮”,从此可以来回切换。在“爸爸”和“老公”的选项中,他选择了当“老公”,因此他一首喊她余兰。
晚餐文嫂做的很丰盛。
面对着一桌子菜,文兰的“难题”又来了,文蕴礼指着每一道菜问余兰,“这是什么菜?”
余兰看得眼花缭乱,脑子里思考不停,老实说,每道菜她看着都熟悉,只是她根本叫不出名字。
看着余兰盯着菜咽口水的样子,文嫂打圆场道,“先生,让余小姐先吃吧?她肚子饿了,再说,这人也不能一天到晚做题,大脑休息好了才能有益于恢复。”
文蕴礼抽了抽嘴角笑了,自我反省道,“是我太过于严厉,让她吃吧。”
文嫂给余兰端来一碗粥,余兰出院后消化一首不太好,多以流食为主,文嫂每顿饭都注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