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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崖底剑鸣**
**万骨同悲凝铁剑，寒门共誓裂天阶**
葬剑篓的符咒在脊背上灼烧，秦轩踩着没踝的铁砂向上攀登。碧血盏的裂痕间，墨玉蛟影正贪婪吞噬剑煞，鳞爪己凝出实体。昨夜扎进手背的三粒铁砂在血脉中游走，暴戾剑意不断冲击识海——
“宗门世家...与魔何异！” 白发剑修自刎前的怒吼在耳边炸响。秦轩踉跄扶住岩壁，掌心按到半截锈蚀的剑柄。嗡鸣声中，岩缝里突然伸出白骨之手，死死扣住他手腕！
“又来一个送死的寒门蠢货？” 沙哑的讥笑从头顶传来。两个戒律堂弟子坐在悬空石台，靴底碾着篓中倒出的剑煞铁砂。年长者抛玩着玄铁令：“赵师兄吩咐了，今日收不够五斤砂，就把他踹进‘万剑窟’！”
秦轩猛拽手臂，那截白骨却纹丝不动。碧血盏突然自主浮空，盏底兽纹怒张巨口，竟将岩缝中的白骨整具扯出！白骨在煞风中化作青烟，一缕苍老残魂没入盏中裂痕。
“老...老王头？” 年轻弟子吓得跌下石台。年长者拔剑厉喝：“妖物！定是那破碗作祟！”
剑光劈向碧血盏的刹那，盏中墨蛟幻影咆哮冲出！蛟尾扫过岩壁，万千断剑应声震颤，崖底陡然响起金铁交击的洪流之声——
**剑魂悲歌**
“听见了吗？” 年轻弟子牙齿打颤，“是...是那些寒门死鬼的哭声！”
年长者剑势愈凶：“装神弄鬼！” 剑尖刺中碧血盏的裂痕，墨蛟却突然僵首。盏中浮出采茶老翁的虚影，正是被蛟魂吞噬的陈三残念！老翁佝偻着挡在剑锋前：“秀才快走...”
秦轩双目赤红。玄冰铁剑胚贯入岩缝，陆游《示儿》的血字在剑身爆开：“王师北定中原日！”
轰隆！
以剑胚为中心，方圆十丈岩壁应声龟裂。数百具骸骨从石缝中震出，每具骸骨心口都插着断剑。万千残魂随煞风盘旋，在崖底凝成遮天蔽日的灰雾。雾中传来整齐的嘶吼，正是秦轩玉佩中反复出现的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年长者被灰雾缠住脚踝拖向深渊：“不！我是戒律堂...” 骸骨之手瞬间将他撕碎，血雾被葬剑篓贪婪吸入。年轻弟子瘫跪在地：“别杀我！我娘也是寒门...”
灰雾中忽伸出一只半透明的手，指尖轻点他眉心。弟子倒地昏厥时，怀中的玄铁令己被煞气蚀成粉末。
秦轩拄剑喘息。碧血盏悬在头顶，陈三的虚影正从墨蛟口中挣脱。老翁残魂抚过盏身裂痕，采茶调悠悠荡开。漫天灰雾闻歌渐聚，在他面前凝成七道身影——
**同袍共誓**
为首的老者只剩半边身躯，胸腔插着柄门板巨剑：“老夫王大锤，原外门铁匠。” 他指向插在骸骨堆中的无柄铁剑，“那是我儿大石的佩剑...三年前为护寒门弟子，被世家子活剐在这崖底！”
秦轩一震。擂台下拖着断腿为他呐喊的王大石，竟是此人之子！
“某乃江南琴师谢知音。” 怀抱焦尾琴的书生魂体淡如薄烟，“因作《寒门赋》被毒哑，跳崖时以琴弦自绝。” 他喉间果然缠着半根血弦。
残魂们逐一显形：
- 被药渣毒死的丹童
- 替主子试剑的剑奴
- 因偷学功法被抽骨的少女
...
最后是陈三佝偻的身影：“老朽的阳寿...原是被炼成蛟魂饲料...”
万千残魂的呜咽在煞风中汇成洪流：“吾等骸骨铺就登天路，后来者却被永世压在最底层！”
碧血盏突然射出血光，将七道残魂吸入盏中。盏身裂纹暴涨，墨蛟凄厉翻滚。陈三的残音在秦轩识海回荡：“秀才，看盏底！”
秦轩翻过碧血盏——盏底兽纹竟化作地图：蜿蜒血线连接七处骸骨堆，终点正是那柄无柄铁剑！
“愿助君碎此天阶！” 万千残魂齐吼震得山崖颤抖。秦轩咬破指尖，以血在葬剑篓上写“魂归来兮”。篓中剑煞铁砂如黑潮涌向盏底地图，沿血线疯狂注入七处骸骨堆！
**无柄铁剑**
七座骸骨堆轰然炸裂！赤红煞气如蛟龙腾空，在无柄铁剑上方凝成巨锤虚影——正是王大锤生前英姿！
“吾儿——” 锤影悲吼着砸向铁剑。剑身锈壳簌簌剥落，露出青黑本体。谢知音的琴魂化血弦缠上剑柄，毒哑的喉咙发出金石之音：“请君...奏响此剑！”
秦轩跃起握住剑柄。入手刹那，七道残魂的记忆洪流冲进识海——
他看见王大锤为儿挡剑，巨剑贯穿父子二人；
谢知音被割舌前，将《寒门赋》刻在琴板抛下山崖；
陈三跪在典当行，咬破手指按向阳寿契...
“啊！” 秦轩痛吼中挥剑劈向岩壁。无柄铁剑竟牵引万千骸骨飞起，残剑断戈聚成百丈剑罡，首劈戒律堂所在的东峰！
轰——！
剑罡撞上护山结界，金光照亮半个夜空。玄冥子在东峰暴怒：“何人撼动大阵？！”
苏璃月的冰魄剑却在西峰鸣啸示警。她踏月而来时，正见秦轩跪在铁剑前。那剑插在骸骨堆中，剑柄缠绕着陈三的采茶绳、谢知音的琴弦、王大锤的锻铁索...七道魂索汇成赤色剑穗。
“此剑无名。” 秦轩抚过冰凉的剑脊，“便叫‘同袍’吧。”
葬剑篓突然炸裂。篓中墨蛟哀嚎着被剑穗吞噬，碧血盏的裂痕竟开始缓缓愈合。盏底新浮出一行小字：
“魂兮归来，共碎天阶”
崖顶传来戒律堂的警钟。秦轩将铁剑负在背后，剑穗扫过满地铁砂时，砂粒竟自动汇成“寒门当立”西字。苏璃月的霜靴踏碎字迹，冰魄剑鞘点向同袍剑：“此剑煞气太重，需以...”
“以苍生血温养。”秦轩截断她的话。剑穗赤索缠上他手腕，王大锤的吼声在风中回荡：
“告诉大石——他爹的骨头没白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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