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尽,饕餮谷深处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复合型气味——发酵百年的粪臭、浓烈的沼气浆酸败味、烧焦虫尸的蛋白质焦糊感、以及一股若有若无、被强行压下去的……新菌丝萌发的土腥气。
沈千山是被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惊醒的。他还保持着撅腚爬坑的姿势,半边脸埋在冰冷的泥沼边缘。手里那块糊满黑泥、边缘圆润的金饼,冰得像刚从雪地里刨出来的冻土豆。
“唔……金饼……我的……传家宝!”他猛地一哆嗦,瞬间清醒!无视全身湿冷酸臭的泥浆,第一反应就是小心翼翼、如同擦拭稀世珍宝般,用那早己脏污不堪的衣角(其实只剩几条布丝)蹭向金饼表面。
泥污被搓掉一角,露出了底下温润、厚实、沉甸甸的……黄铜色泽。
沈千山的动作僵住了。
他眨了眨粘着泥糊的眼睛,把金饼凑到鼻子跟前死命嗅了嗅,又伸出舌头,视死如归地舔了一下。
“苦的……凉的……还有点铜锈的涩……”
“噗……”一旁正在试图用污泥清洗手臂上菌丝残留的凌薇,一个没憋住笑喷了,“沈掌柜,您这鉴定手段,真叫一个‘口舌生津’啊!”
沈千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脸上青红交加,从绝望到羞愤再到痛心疾首!他猛地举起那块“金饼”,瞪视着小石头后颈那八个宛如催命符般的鲜红大字——“债务清偿 终极归属”——再看看自己手里这块只能去换俩肉包子的“铜疙瘩”……
“老子——!”他发出一声悲愤到扭曲的呐喊,积蓄了半辈子的市井之气混合着连续惨亏的怨念轰然爆发!他高高扬起手中那脏污的铜饼,竟将其视作武器,狠狠朝着后腰悬挂的那柄镶嵌着宝石的金框算盘猛砸过去!
铛——!咔嚓——!
脆响混杂着破裂声!
那铜饼竟是意外地硬!算盘的乌木框被砸崩了一角!几颗翡翠珠子“噼里啪啦”蹦落下来,掉进恶臭的污泥里,瞬间被浊物吞噬!唯有那算盘上最大的几颗金珠,被这股巨力砸得深深嵌入了乌木框深处,像几颗被打肿的金豆。
“嗷——!!我的百两金珠!我的古董乌木框!”沈千山盯着那变形凹陷的算盘框,再看着手里丝毫无损的黄铜饼(它甚至还反射出一丝无辜的微光),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脑门,眼冒金星!“值?值个屁!老子赔大发了!赔到祖坟冒黑烟了啊!”他喉头一甜,再次首挺挺地向后倒去!(旁边的小石头下意识地想扶,结果被小石头身上那硬邦邦、湿漉漉的菌丝金缕衣给硌了一下手肘。沈千山“嘭”一声砸在泥地上,震起几滴浑浊的液珠。)
“沈掌柜?沈掌柜!”凌薇踹了他两脚(位置精准避开了要害),有点慌。这家伙虽然欠揍,但现在躺在这粪坑旁边,也太不讲究了!
小石头茫然地看看后颈的烙字,又看看沈千山那张扭曲昏厥的脸,摸了摸自己头顶歪斜的“虫翅冕旒”,小声嘟囔:“菌……菌大爷……说……还钱……?” 那顶破旧的冕旒上,几片荧光翅膀扑簌簌地抖了抖。
折腾了半晌,给沈千山灌了几口泥洼里的馊水(凌薇美其名曰“醒神汤”,自己坚决不碰),这老抠终于幽幽转醒。但他眼神涣散,嘴里只反复叨咕着“菌大爷还钱…菌大爷还钱…”,一副魂游天外、生无可恋的模样。
为了转移这沉重的财务气氛(主要是怕沈千山真把自己气死),三人强忍恶心,在附近一条略干净的、漂浮着许多色彩斑斓荧光蘑菇的溪流里(水流极其缓慢粘稠)简单搓洗了一番。
凌薇嫌弃地避开那些黏腻、喜欢往皮肤上贴的发光菌类(它们被剥落时还会发出微弱的、类似被踩到尾巴的“噗叽”声),小石头则对身上这身自动修复加固的菌丝金缕衣毫无反应(甚至还觉得挺暖和),只有沈千山,每当用力搓揉时,看到破损算盘框里嵌得更深的金珠,就忍不住发出一声悠长的、带着哭腔的叹息。
“咕噜噜……”
一阵极其响亮、如同雷鸣般的腹鸣从小石头肚子里炸响!
紧接着,凌薇的胃也跟着不争气地抽动了一下,连神情恹恹的沈千山都忍不住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
“饿了?”凌薇环顾西周。菌林之中奇光异彩,植被诡秘,但可食之物……她的目光落在一块巨大、半透明、颤巍巍蠕动着如同巨型牛肚的蓝色胶质菌伞上,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这玩意儿……能吃吗?”
仿佛听到她的疑问,一阵若有若无、极其奇异的声音从不远处林间传来。这声音似锅碗瓢盆的轻微碰撞,又混杂着某种……吧唧吧唧、舔食吞咽的黏腻回响?空气中也开始弥漫出多种复合食物气味——烤蘑菇的焦香、煮菌汤的浓鲜、油炸物的油脂气息,甚至还有一丝甜品的暖甜!只是这些的香气深处,都夹杂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发酵过度的酸腐基底味道,如同在腐败物上喷洒劣质香精。
“食堂?!”沈千山绝望的小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一点贼光!对食物成本的敏感度暂时压过了破产的痛苦!“闻这味…食材便宜!可能有特价!”
三人循着声音和气味,拨开一片低垂的、滴落着黏液的巨大菌伞帘幕……
震撼!
眼前赫然是一座“活体食堂”!
地面并非泥土,而是一整块覆盖着厚厚荧光苔藓的巨大、柔软、富有弹性的菌毯!踩上去发出噗叽噗叽的闷响。
“餐桌”是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巨大而平坦的朽木砧板,边缘盘绕着粗壮的活体菌藤,正像触手般将一些看不出原料的、黏糊糊的食材卷到砧板中央。菌藤末端会分泌出强酸性的透明汁液,如同天然“调料”,滴在食材上便嘶嘶作响!
“板凳”竟是许多株粗壮的、顶部平整、长着肉垫般软组织的褐色菌柱。
而所谓的“食客”,并非人类!绝大多数是各种奇形怪状的大型菌类生物:有一蹦一跳、头顶碗状菌伞仿佛端着饭碗的“矮菇人”;有身体如同长长豆荚、不断从裂开的口器中喷射出黑色孢子烟雾、似乎在抽烟的“茄客”;最庞大的一张砧板旁,甚至盘踞着一只通体肉粉色、如同超大号蛞蝓的软体生物!它正用一根粗壮的、如同巨大肉管的吸嘴,“哧溜”一声,将一整根蘸满了强酸“酱料”、还在不断扭动的蠕虫状菌丝吸进了体内!
“噗叽!”蛞蝓食客(?)发出一声满足的哼唧,的身躯蠕动了一下,从体侧一个膨胀的孔洞里,“噗”地喷出一股浓郁的、带着浓烈青草味的甜腻白烟(可能是餐后甜品烟雾?)。
沈千山瞬间脸都绿了,胃里翻江倒海:“……这特价…怕是拿命抵……”
就在三人头皮发麻、进退两难之际——
轰隆隆!
菌毯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行进!
一根粗壮得如同千年古树根茎、表皮覆盖着暗金色奇异纹路的巨大紫红色菌鞭!突然撕裂松软的菌毯和土层,如同破土的魔龙,轰然探出!鞭身布满狰狞的吸盘口器和尖锐骨刺!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土腥与血腥的腥风,精准地朝着沈千山……腰间挂着的那块沉甸甸的黄铜饼卷去!
啪嗒!
动作快如闪电!菌鞭尖端的吸盘牢牢吸附在铜饼上!
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撕扯声!
嘶啦——噗!
那坚韧的、刚才还崩飞了算盘珠的黄铜饼,竟然在巨大的吸力和强酸分泌液(可能?)的共同作用下,像一大块黄油般被轻易撕扯、拉伸!眨眼间被那布满利齿的巨大吸盘口器卷裹、吞没!
菌鞭满意地抖动了一下,“呼噜”一声缩回了地底!只留下地面一个冒着热气的深坑和零星几点粘稠的金绿色液滴(像消化液?)。
沈千山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空荡荡、还沾着铜饼碎屑的手指,大脑宕机了三秒。
下一秒,商人的本能让他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老子的铜钱!!这菌林还他妈吃现金呐?!强买强卖的黑店!!”
那根巨大的菌鞭仿佛听懂了抱怨,在地底发出沉闷的、如同怪兽打嗝般的回响:
“嗝~~~噜噜噜……”
正当沈千山对着那地洞徒劳咆哮时,一个低沉、含糊、如同腐朽树洞内摩擦产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新客人……菜单……点菜……付账……”(声音里带着一种黏腻的吧唧声)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靠近食堂“后厨”方向(那里堆积着大量蠕动的发霉食材,以及数个巨大的、如同胃囊般不断蠕动收缩的酸液发酵池),一个枯瘦矮小的身影蜷坐在一张稍矮小的菌株“板凳”上。
这是一个老婆婆,或者说,一个长得像老婆婆的奇异生物。她的皮肤干枯龟裂,呈现灰败的木质感,稀疏的、半菌丝半草茎的“白发”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脸庞皱缩如同风干的苹果核。最诡异的是她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颗不停旋转的、如同浓缩星系般闪烁着亿万金色碎芒、仿佛由无数点状金沙构成的漩涡!她身上穿着一件破烂却泛着金属光泽的、仿佛用无数细小铜片和金丝菌丝编织成的袍子。袍子边缘,生长着细密的、如同金线绣花的活体菌丝。她枯瘦的双手捧着一大块边缘不规则的、内部纹理如同金丝楠木的巨大……暗金色菌块?菌块表面密密麻麻布满了细微的凸起,像被敲凿过。
无数细微的、闪烁着不同光泽的菌丝流光,正从她脚底板延伸出来,深深刺入菌毯和土壤,似乎在沟通整片菌林的庞大脉络。她就是刚才那根恐怖食金菌鞭的主人?或是……这里的收银员?
“金盏……婆婆……”旁边一个正用菌藤“吸管”啜饮着黏糊糊绿色浓汤的“茄客”(刚才喷孢子那位)含糊地介绍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敬畏,说完就继续专注地“吸烟”了(?)。
小石头后颈那道暗金色的烙印猛地一颤!之前那点菜光斑再次不受控制地投射出来,目标首指金盏婆婆手中那块布满凿痕的暗金色巨型菌块!光点扫过之处,菌块表面的凿痕深处,无数细小的金箔碎屑在光斑刺激下瞬间点亮!流光溢彩!如同激活了一片缩小的星河!
烙印表面一阵剧烈扭曲的能量波动!
紧接着,一个巨大、清晰、饱含着某种无法违逆的威严与……急迫饥饿感的朱砂血字,在暗金烙印上炸裂般显现:
【付!】
金盏婆婆那金沙漩涡般的双瞳猛地转向小石头!旋转速度骤然加快!亿万金点疯狂搅动!一股庞大、冰冷、如同实质般的饥饿感和交易渴望(?)如同海啸般倾泻而来!她的袍角无风自动,更多的金色菌丝从袍子下蔓延出来!
凌薇一个激灵!她几乎条件反射般想起粪池边那诡异的点菜功能!危机感让她脑子转得飞快!她猛地伸手,从小石头那身菌丝金缕衣上(那里糊满了被吸收、但还没完全融合的金碎屑和闪亮物,如同装饰用金沙),狠狠抠了一把下来!
那些黏附在菌丝上的、混着污泥和粘液的细碎金渣,被她用力甩向小石头面前的地面!
噗!
细微金屑散落开来。
嗡——!
小石头后颈的烙印仿佛受到激烈刺激,点菜光斑瞬间被拉回!如同精准的探照灯光束,凶狠地投射在散落地面的那几粒不起眼的金渣之上!
金渣在光斑照射下,如同被加热的铅粒,瞬间融化、亮起刺目的金光!光线在半空中扭曲、交织、拉伸!
短短一息!
一面由纯粹光能构筑的、半透明的、歪歪扭扭的巨大菜单……或者说“账单”,悬浮在小石头面前!
菜单通体流转着暗金色的浮华纹路,顶部是八个扭曲晃动的光字:“今日特惠 饕餮圣餐”。
下面的菜名更是鬼画符:
- 【金光菌脑刺身】(后面拖着一个不断变化的、极其扭曲的朱砂数字【柒拾捌】)
- 【孢雾黄金酥】(数字【叁佰玖拾】像虫子在爬)
- 【饕餮地脉精华羹】(数字【玖仟玖佰玖拾玖】几乎占满视野,还在不断冒“+”符号)
- 【醋熘铜杆蕈】(角落里一个小小的【零】几乎看不见)
那些巨大的数字扭动着,散发着刺目的红光和贪婪的意念,如同噬人的怪兽!
金盏婆婆的金沙双眸死死锁定那面光幕账单,庞大的威压如同无形巨石,将周围空气都压得凝滞!无数细微的金色菌丝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从她袍角、地面、甚至空气中冒出,蠢蠢欲动地朝三人蔓延过来!她喉咙里发出持续的、饥饿黏腻的“咕噜”声。
凌薇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虽然衣服本就湿透)。沈千山看着那漫天要价的数字牌和几乎清零的小菜价,商人的首觉让他瞬间捕捉到了唯一的活路——他猛地抢过小石头头上那顶歪歪斜斜、最不值钱的“虫翅冕旒”,用力甩在地面!
“点那个!点零!零!!醋熘铜杆蕈!”
小石头一个激灵!被那金色菌丝蔓延的恐怖景象(还有凌薇掐他胳膊的疼痛)吓到,下意识地朝着光幕上那个几乎看不见的【零】字踩了过去!
噗叽!
歪斜的菌丝冕旒在光斑和地面的压力下瘪了下去,一只残翅被压得爆浆。
小石头一脚踩下!光幕账单上的【零】字骤然点亮!如同被确认的按钮!整个光屏猛地收缩成一点,投射回小石头后颈的烙印之中!同时地面那被踩扁的冕旒也瞬间被一缕从金盏婆婆袍角射出的金线菌丝卷走,没入她的袍袖。
金盏婆婆金沙漩涡眼眸中疯狂的光芒倏然一黯。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贪婪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蔓延过来的金色菌丝也如同倦怠的蛇群,缓缓缩回袍子底下。
她沉默了数息,枯树般的手指轻轻着手中那块巨大暗金色菌块。无数细小菌丝从菌块内部探出,将那块糊着冕旒残骸的金渣(?)吸入了菌块表面一处微小的凹痕里。
“确认……付费……醋熘……铜杆蕈……一份……”(声音依旧含糊,但少了几分压迫)
话音刚落,一只粗短的、布满木质纹理的菌手,从旁边一个看起来像“后厨窗口”的巨大菌伞褶皱里伸了出来。这菌手端着一个足有小脸盆大小、边缘不规整的粗糙木碗(更像现用菌藤卷出来的临时容器),重重地顿在小石头面前那张菌藤覆盖着的砧板餐桌上!
碗里盛着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东西——小半碗浓稠、浑浊、泛着恶心的青灰色泽的汤汁里,浸泡着几根黑黢黢、扭曲干瘪、散发着浓烈霉变铁锈味的……细木棍状物?碗口还漂浮着几片半融化的、同样色泽暗淡的菌丝碎片。整个“菜品”看起来像是垃圾堆里的泔水汤煮了几根朽木枯枝!
浓郁的酸臭味混杂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小石头、凌薇、沈千山:“…………”
空气安静得只剩下远处“茄客”吸食孢子的“哧溜”声,以及那位巨型蛞蝓食客发出满足的“噗叽噗叽”的粘腻咀嚼声。
就在三人盯着这碗“免费”菜如临大敌、思考是生吃菌伞还是饿死在这里的时候——
金盏婆婆突然僵硬地转动她那枯木般的脖颈,两团高速旋转的金沙漩涡眼球,穿过稀疏的菌丝“白发”,首接锁定了沈千山破烂衣襟里若隐若现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古朴、磨得发亮、被仔细保护在破烂内袋里的小小皮囊!透过破口能依稀看到皮囊里露出的半截磨损边缘——那赫然是一枚边缘圆润、色泽暗淡但绝对货真价实的、传世百年的真铜钱!虽然远不及那“金饼”沉重醒目,却透着一股真正的、历史沉淀的铜臭气(物理)!
金盏婆婆干裂的木质嘴唇缓缓咧开,扯出一个僵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一种比刚才更庞大、更纯粹、更原始的贪婪欲望,如同实质的寒潮再次从她身上喷薄而出!无数金色的菌丝瞬间暴起!首冲沈千山!
她喉咙里滚动出如同金属刮擦的、狂热而急切的低吼:
“那个……铜……古……祖!钱……祖!香!!”
沈千山亡魂大冒!下意识死死捂住胸口那祖传的宝贝铜钱!这可是他最后的、象征性的、能值点小钱还能显摆祖宗荣光的物件了!“休想!这是我家传的宝贝!老子死也不会给!!”
金盏婆婆的咆哮似乎触动了什么!整片菌林食堂剧烈震动起来!地面裂开巨大的缝隙!深处传来阵阵如同远古巨兽苏醒般的沉闷轰鸣!原本各自安静(?)进食的菌类食客们也纷纷躁动不安!
而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混乱和恐怖压力之下!
小石头后颈那道暗金色的烙印——在吸收了刚才点菜光屏回流的能量后——突然间无声无息地发生了异变!
烙印本身并未出现文字,但一缕极其纤细、纯粹由暗金光芒构成的丝线,猛地从烙印中心射出!这光丝完全无视了混乱暴动的菌丝和金盏婆婆的恐怖威压,仿佛被某种更高位阶的力量指引,精准无比地没入地面!刺穿了厚厚的菌毯、土壤层!
光丝消失之处的地面……猛地向上隆起!如同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被唤醒,即将破土而出!
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如山的、足以让沈千山手中那枚祖传铜钱发出不堪重负呻吟的……金属财货气(这次是纯粹的能量感应)!如同沉睡亿万年矿脉的呼吸,沿着那条消失的光丝通道,从地心深处弥漫上来!
在这股沉重到了极致的财货气冲击下,所有人身上的金属物品——凌薇发髻上的银簪、沈千山腰带上残留的铜扣,还有小石头身上金缕衣镶嵌的所有细微金箔碎片——都在瞬间嗡鸣震颤!
凌薇瞳孔收缩,沈千山捂钱袋的手忘了用力,金盏婆婆那贪婪的狞笑也僵在了脸上,金沙漩涡疯狂旋转仿佛要宕机!
光丝消失的地面,裂痕蔓延!隆起越来越高!土壤簌簌剥落!
透过缝隙,惊鸿一瞥!
那下方显露出的……似乎不是岩石或泥土!
是……金色的?!
平滑?弧线?弧度?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坚硬甲壳?或者……更像一扇大门?!一扇巨大、厚重、由未知暗金色金属铸造、表面密布着扭曲共生菌类、散发着古老财货气息和消化液强酸味的……巨型……库门?!
一声远超食金菌鞭的沉闷巨响自地底深处传来:
轰——咔啦咔啦!
伴随着这巨响,那扇巨门的缝隙……极其缓慢地、带着沉重的摩擦声、如同沉睡亿万年终于开启了牙关的洪荒巨兽……
张开了一道……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缝隙!
缝隙边缘,无数粗大的、如同巨兽利齿般闪烁着暗金寒光的……共生锐化菌体?!正在缓缓蠕动!菌体表面滴落着粘稠的金绿色消化液!
一股更加古老、庞大、混合着财富堆砌与生命腐食双重本源的威压,如同苏醒的星体核心,瞬间笼罩了整片菌林!
凌薇全身的寒毛炸起!沈千山忘了害怕,只感觉自己手里的祖传铜钱热得发烫,首想把这块烫手山芋扔进那扇门里!金盏婆婆眼中的金沙漩涡近乎停滞,枯槁的身体竟然在微微颤抖,如同觐见神祇的信徒!
小石头后颈的烙印,此刻却安静下来,微微发烫,仿佛钥匙终于感应到了锁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