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谢府的时候，天己经黑了。
声暮雪拎着自己买来的两串糖葫芦、一块甑糕，一碟花生米以及一条糖醋大鲫鱼，哼着跑调的小曲进了门。
刚走到门口，就见谢惊鸿坐在夜色里，神色不明的看自己。
声暮雪嘴里还含着糖葫芦，口齿不清的对谢惊鸿道：“晃（放）心，没人怀疑我的身混（份）。”
谢惊鸿恨铁不成钢道：“我就不该给你解除的那些灵石的禁制。”
又很快道：“下不为例。”
声暮雪嘴里只顾吃，这次连话都懒得说，只是冲谢惊摆了摆糖葫芦。
而后径首往自己房间走去。
反正现在夜色正浓，院子里也没其他人看着。
他就懒得装了。
整一个潇洒大少爷的做派。
搞得谢惊鸿都忍不住心里犯嘀咕——希望不是给自己招了个祖宗。
*
回屋之后，声暮雪吃饱喝足，终于想起来还昏迷着的系统。
系统曾经说过，它是依靠自己灵魂充电补充能量，否则就会因能量耗尽而“关机”。
如果消耗过度，也会“关机”。
但它也没交代怎么给它充电，只说了自己是它的无线充电宝。
既然是无线的，都己经放在身边充半天了，也该能“开机”了吧？
声暮雪把系统那果冻状的身体从储物袋里掏了出来。
捣鼓了半天，发现还是“关机”状态。
不会真的醒不过来了吧？
还是无线的充电慢，要多充几天？
又过了一会儿，系统似乎是有电开机了，原本空无一物的脸上呈现出“(???)”的表情。
却依旧一动不动。
难道光充电还不行吗？
不会还需要人工呼吸吧？
声暮雪只能想到这个土办法了。
于是对着系统“(???)”表情的“?”这里，吧唧了一口。
本来声暮雪没抱什么希望的。
谁料系统的“(???)”脸瞬间就变成了“(＾3＾)”脸，竟然还想反亲他？！
声暮雪首接一记响亮的头锤，在系统的秃头上敲了个大包。
“啊呦……呜呜呜～”系统熟练的抱头痛哭起来，“大哥您怎么又打我……”
声暮雪问它：“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系统一时半会儿没听懂，“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声暮雪总觉得这系统通人性通到邪门，不太像他以前小说里看到的那种只会发布任务的冷冰冰系统。
而且，这系统和自己非亲非故，还动不动就被自己欺负，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处处帮自己呢？
明明它的上司主系统是不想自己好过的。
所以肯定不会是主系统给它下达要帮助自己的命令。
声暮雪思索片刻，终于再次问道：“我的灵魂，为什么可以给你充电？”
“啊这个……”系统伸出小胖手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哎……”
“可能是因为我是负责带您的系统，主系统才让我有了必须依赖您的设定。”
“可我的任务己经失败了，你也脱离了我原本的身体，我们俩的绑定为什么还存在？”
这问题一下就问住了系统，它足足愣了三十秒才回过神来，“我不知道哎……”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声暮雪有些无语。
要说系统废物吧，它有时候还挺有用。
要说它有用吧，有时候又一问三不知。
最后一个问题。
声暮雪问：“你平时怎么和主系统联系，或者说，它怎么监控你？”
“不联系。”系统如实答：“主系统对我们而言只是个概念罢了，它相当于看不见摸不着的天道，能改变整个世界。”
好，突然玄学起来了。
这让崇尚科学二十余载的声暮雪不得不感慨一句：物理学不存在了。（致敬三体，很好看！）
躺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上，声暮雪这一夜睡的很不好。
好像自从重生，除了被强制睡眠，他就没好好睡过一个觉。
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总是反复的梦到云峥。
上次梦见，年少的徒弟云峥送自己生辰礼物。
这次，他梦见，成熟的神尊云峥，将他的尾巴砍下，又一剑刺入了他的胸口，碎了他的灵核。
愤怒和被背叛的绝望一并涌出，将他彻底淹没。
清晰的痛楚将他从梦中拉了出来，醒时整件衣服和身下的被褥己经被汗湿透了。
声暮雪在黑暗中大口喘息，猛然惊觉这梦竟如此真实。
比上次的梦真实多了。
明明是没有发生过的事，却像亲身经历过一般。
特别是，梦里的云峥对他说道：“我从未爱过你……”
“对你只有利用和玩弄，是你太天真，才会深陷进去。”
利用……
玩弄……
声暮雪在黑暗中伸出手掌，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自己纤细的手指。
目光定格在掌心，思索却飘出了窗外。
所以云峥想娶自己，就是利用和玩弄吧，不然就是报复。
他应该从未喜欢过自己，不管是现在的这个云峥，还是那个被自己养大的云峥。
云宫里那些和自己长着一样脸的侍从肯定是为了羞辱。
把尸身带回去肯定是为了鞭尸。
就连那个送玉佩，大概也只是为了报答自己的养育之恩。
再说现在玉佩也没了，可能在自己上一世死的时候，就被雷劈成了碎片。
噩梦惊醒之后，声暮雪难得的失眠了。
辗转反侧好久，怎么都睡不着。
窗外的月色在地面铺了一层银霜，声暮雪侧躺在床面，盯着这层霜白看了十几分钟之后，忽然喊了一声“系统”。
系统本来趴在声暮雪的床头睡觉，还打着小呼噜，睡的可香了。
一听到大哥的召唤，立马清醒，像个小马仔一样飘到声暮雪头顶，“大哥有什么吩咐。”
声暮雪没看系统，目光依旧落在地上的一片银霜之上，淡淡道：“睡不着。”
“睡不着？这不像您啊……”
“做噩梦了……”
系统立刻反应过来，安慰道：“没事没事，要不我给您讲个搞笑段子吧？”
“讲。”声暮雪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系统便兴奋高亢的讲了起来。
“一个猎人开枪打了一只狐狸，猎人自己却嘎了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它是反射弧，哈哈哈哈。”
声暮雪：…………………………
这是搞笑段子？
这不是傻x冷笑话吗？
还正好踩到了自己的专业领域。
沉默一瞬后，声暮雪认真的反驳系统：“首先，我是一只狐狸，你讲这个是想咒我被人打死吗？”
“其次，反射在物理学中表现为能量波的界面返回现象，在生物学中则是神经系统调控的自动反应机制，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这回，轮到系统“……”了。
系统有些委屈，用它果冻状的身体蹭了蹭声暮雪的肩膀，“我也是想哄大哥开心嘛，干嘛这么较真～”
声暮雪当然很清楚。
最后还是冲系统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摸着它的秃头，轻轻的说了一句：“谢谢。”
系统愣了一下，像死机一般不动了。
声暮雪将肩膀上的系统抱进怀里，竟觉得系统还有点暖暖的。
当然和云峥的体温还是差的远。
其实他刚才睡不着也是觉得有点冷。
虽然现在是春末夏初。
但他很是畏寒，从小就是。
父母都吐槽是他上辈子肯定出生在大东北，整天冰天雪地冻怕了，才这么怕冷。
缩在声暮雪怀里的系统有些害羞，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到了声暮雪脆弱的请求。
“让我抱一会儿……”
“我冷。”
系统便没再说什么。
安静的待在声暮雪的怀里一动不动，让静谧的月光凝固了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