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崩掉的牙齿
陈玄在御前出丑，被皇帝申斥闭门思过。他伪造的那些“宝器”，则被当成废铜烂铁，扔进了杂物库。
这件事，成了整个太医署，乃至整个宫廷的一个大笑话。
陈玄一派的势力，因此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他个人的威信，也彻底扫地。
与之相对的，是齐王李烨的声望，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他不仅有识人之明，更有临危不乱、将计就计的智谋。他在皇帝和朝臣们心中的分量，变得越来越重。
而苗峰，作为这一切的幕后推动者，他的形象，也再次发生了变化。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医术通神的“神医”。他还是一个能洞悉人心、善用智谋的“奇人”。
宫里的人，对他，愈发地敬畏。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但对宫里最高贵的那个人来说，平静，很快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
这天中午，皇帝正在自己的寝宫里，享用午膳。
御膳房呈上了一道火候恰到好处的“炖羊腩”。皇帝吃得正香，突然，只听“咯嘣”一声脆响，他感觉自己的腮帮子一阵剧痛。
他连忙吐出了口中的食物。只见一块小小的、碎裂的牙齿，混杂在肉里，格外刺眼。
皇帝摸了摸自己的后槽牙。那里，己经留下了一个锋利的、带着豁口的断茬。
龙颜大怒！
“混账！”皇帝一拍桌子，将一整桌的御膳，全都掀翻在地，“御膳房都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整个寝宫的太监和宫女，全都吓得跪了一地，噤若寒蝉。
皇帝不仅仅是感觉疼痛。更重要的，是一种愤怒和屈辱。
他是九五之尊，身体发肤，皆是龙体。如今，竟然在吃饭时，崩掉了一颗牙。这简首是奇耻大辱。
而且，那锋利的断茬，不断地摩擦着他的舌头和口腔内壁，让他坐立不安，连说话都觉得难受。
太医署的御医们，被火速召来。
他们战战兢兢地查看了皇帝的“龙牙”。然后，一个个都面露难色。
他们既没有治牙的本事，也没有治牙的工具。
他们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用止痛的汤药，暂时缓解疼痛。
或者，用更野蛮的方法，将那颗断掉的牙，整颗拔掉。
拔掉龙牙？这个建议，没有人敢提出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只能跪在地上，不断地请罪。
皇帝的怒火，越烧越旺。
就在这时，前来请安的李烨，看到了这个情况。他心中一动，知道机会又来了。
他上前一步，对皇帝说道：“父皇息怒。儿臣以为，此事并非无解。”
“哦？”皇帝皱着眉头，看向他。
“父皇可还记得，儿臣身边那位名叫苗峰的内侍？”李烨说道，
“此人，于格物致知之道，颇有心得。他总能用一些匪夷所思的方法，解决一些匪夷所思的难题。不如，让他来试试？”
皇帝正被牙痛和烦躁折磨着，听闻此言，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宣他来见！若是治不好，朕连你一块罚！”
这是苗峰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面见这位帝国的最高主宰。他获得了这个宝贵无比的、近身面圣的机会。
苗峰被带到了皇帝的面前。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表现出丝毫的恐惧。他只是平静地，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
“奴婢苗峰，参见陛下。”
“免礼。”皇帝的声音，因为牙痛而有些含糊，“你，来看看朕的牙。”
苗峰上前，仔细地查看了皇帝那颗崩掉的后槽牙。他还注意到，皇帝的其他牙齿，也存在着牙垢和轻微牙龈炎的迹象。
这是这个时代，因为缺乏有效清洁手段，而普遍存在的口腔问题。
他心中，立刻就有了一套完整的解决方案。
“陛下，龙体此恙，并非大碍。”苗峰自信地说道，“奴婢，有办法，可以立刻缓解您的痛苦，并让您的牙齿，恢复如初。”
他向皇帝，请求了几样东西：一小片极薄的金叶子，一些上等的珍珠粉，还有一些从炼丹房里找到的、具有黏性的天然树脂。
在皇帝将信将疑的目光中，苗峰开始了他的“补牙”操作。
他先用干净的、浸泡过烈酒的细丝线，为皇帝清理了牙缝间的残渣。
然后，他将那片柔软的金叶子，小心翼翼地，覆盖在了牙齿的断面上。
他用一把打磨得极为光滑的小银棒，一点一点地，将金叶，完美地塑造成了牙齿原本的形状，补上了那个缺口。
最后，他用那天然树脂，调和了珍珠粉，制成临时的“粘合剂”，将金叶牢牢地固定住。
这，便是最原始的、利用了黄金延展性的“金箔牙冠”。
当一切完成，皇帝伸出舌头，舔了舔那颗修复好的牙。
他惊讶地发现，那恼人的、锋利的断茬，己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滑温润的、金色的表面。
他试着咬了咬牙，疼痛感也消失了。
皇帝的怒气，瞬间就消散了大半。他看着铜镜里，自己那颗在烛光下，闪着微光的“金牙”，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好手艺。”皇帝称赞道。
“陛下，”苗峰趁热打铁，开始推销他更重要的理念，“其实，龙牙今日之损，并非偶然。乃是日积月累，清洁不力所致。”
他提出了“口腔卫生”这个全新的概念。
“陛下，我们每日进食，口中必有食物残渣。此物，日久，便会腐蚀牙体，使其变得脆弱。今日即便不是石子，来日，也可能因为一颗豆子，而崩裂。”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皇帝来了兴趣。
“方法很简单。”苗峰说道，“请陛下，废除以往用手指、柳枝洁牙之法。每日三餐之后，只需用温热之盐水，反复漱口。盐水，可杀灭口中秽物。如此，便可永保龙牙坚固，口气清新。”
皇帝听完这番新奇的理论，觉得极有道理。他解决了皇帝的“燃眉之急”，还为他提供了一套闻所未闻的、长久的“养生之道”。
皇帝龙颜大悦。他看着眼前这个从容不迫、总能带来惊喜的年轻人，心中充满了赏识。
“你很好。”皇帝说道，“以后，你就留在朕的身边，当个近侍吧。朕有很多‘格物’的道理，想听你聊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