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难辨的骨折
工部侍郎张大人，如今见到李烨，总是躬着身子。
他主动提出，可以调拨一批技艺最好的工匠，听凭齐王殿下差遣。
李烨便让苗峰，与这些工匠见了面。
苗峰拿出自己真正的图纸。
他指着图纸上的弧度，对一名老工匠说：“这里的弯折，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一分。”
他又指着另一种金属说：“铸造此物，需要提高炉温。要让铁水，沸腾两次。”
工匠们从未听过如此奇怪的要求。
他们看着苗峰，眼神里充满疑惑。
但齐王殿下的命令，他们不敢不听。
第一把真正意义上的、符合现代标准的手术刀，正在秘密地被锻造。
这天，宫中的皇家马场，出了一件意外。
素以武勇著称的五皇子，在练习骑射之时，他身下的坐骑，前蹄“意外”地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
马匹一声悲鸣。
五皇子从马背上，重重地摔了下来。
他的左边前臂，先着了地。
一声沉闷的声响之后，五皇子发出了痛苦的闷哼。
周围的侍卫和太监，立刻围了上去。
只见五皇子的左臂，迅速地起来。
他脸色发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
太医们很快就赶到了现场。
他们围着五皇子，又是看，又是摸。
“殿下，可否活动一下手腕？”一位太医问道。
五皇子试了一下，剧烈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太医们彼此看了看，都皱起了眉头。
五皇子的手臂，没有伤口，也没有明显的弯折变形。
这种情况，可能是筋脉严重受损，也可能是，骨头断了。
他们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殿下，依臣之见，应是筋骨大伤。”钱太医上前一步，谨慎地说道，“当以静养为主，辅以活血化瘀之药膏，慢慢调理。”
“废物！”五皇子怒喝道，“到底是伤筋，还是断骨，你们都看不出来吗？
若只是伤筋，不出三日，我便要继续骑马。
若是断骨，你们这样胡乱用药，是想废了我的胳膊吗？”
太医们全都跪在地上，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恰好，前来马场观看的李烨，走了过来。
他对五皇子说道：“五弟，息怒。我府中，有一人，或有办法，辨明你的伤势。”
五皇子看了李烨一眼，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那群太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苗峰，被带到了现场。
他没有去为五皇子诊脉。他只是蹲下身，对五皇子说：“殿下，请忍耐一下。”
他伸出双手。
他的左手，轻轻地托住了五皇子的手肘上方。
他的右手，则握住了五皇子的手腕。
然后，他用一种极为轻微的、奇异的手法，让五皇子的前臂，做了一个极小幅度的、非正常的晃动。
五皇子的身体，猛地一颤。
苗峰立刻松开了手。
他己经感觉到了。
在那的皮肉之下，有骨头在异常地活动。
他又做出了一个更奇怪的举动。
他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漏斗状的听诊竹筒，取了出来。
他将竹筒的大口，轻轻地贴在五皇子手臂最的地方。
他俯下身，将耳朵凑近竹筒的小口。
他又让侍卫，按照他刚才的方法，极为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五皇子的手腕。
这一次，透过竹筒，苗峰的耳朵里，传来了一阵极为细微的、如同两块碎石相互摩擦的“咯吱”声。
骨摩擦音。
他站起身，神情己经再无任何疑问。
“殿下，”他对五皇子说道，“您的尺骨，断了。是闭合性的骨折，所幸，并未伤及皮肉。”
他做出了这个时代，第一个关于“闭合性骨折”的准确诊断。
接着，他转身，对旁边的侍卫下令：“立刻取两块长度合适的、平整干净的木板来。再取大量的、干净的麻布条。”
东西很快被取来。
苗峰亲自，将两块木板，当作夹板，分别固定在了五皇子前臂的上下两侧。
然后，他用麻布条，从手腕到手肘，一圈一圈地，紧实而均匀地，进行了缠绕固定。
一个最原始，但却最有效的夹板石膏，完成了。
“一个月内，此臂不可妄动。”苗峰对五皇子说道，“伤筋动骨，需百日方可痊愈。”
五皇子活动了一下被固定的手臂。
他发现，那股恼人的、因为骨头错动而产生的剧痛，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稳固的、安心的感觉。
他看着苗峰，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混杂着惊奇和佩服的复杂神色。
他对苗峰说：“你是三哥的人。但你的本事，不错。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苗峰只是微微躬身，回答道：“殿下，我是个医生。这是我的职责。”
李烨看着这一幕，什么也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