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传来口信,新佑少爷突然回来了。夫人要在那边给杨大少爷接风,用过晚膳再回来。”
还真是稀奇,杨新佑怎么舍得回来了?
这杨新佑上次回来还是他儿子降生那会儿,待了三个月就走了,这一晃快三年了。
他一首在苏杭一带做生意,何大姨每次提起这位表哥都很得意。
尤老娘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最快也得戌时以后。
她便让厨房给真宁子备了斋饭,跟玉芝吃过饭,在书房里说话。
“那批新瓷瓶包装的面脂己经装好了,老款的面脂还剩十箱,玉容膏五箱,珊娜梅三箱。按现在的销量,这些存货不足一月。”玉芝近日都在玉容坊理账,跟慕灵说着今日的情况。
销量比她预其好得多,她太低估人们的购买力了,根本不用太大的营销,天生丽质首接碾压本土脂粉。
“人手目前也是够用的,现在都熟练了,不像刚开业时那般毛躁了。”
“除了珊娜梅,其它的瓶子罐子,也都有漏液的情况出现,蜡纸裹不严实,一个没收拾好就漏了,这也是不可避免的,这几天出货量大,损耗又多了些。”
这事她早想到了,所以出了个特价专区,有漏液全按七折处理,只是最近损耗越来越多。
“瓶子还得改进,我明天去趟琉璃厂。”
“姐姐,这事不对,我怀疑有人故意弄漏,不然怎么解释这账上记得数!”
“哟还真是!每天都一模一样啊!可能赶巧了吧。”
“巧什么巧?这就是故意的!你姐姐别装傻!”
“水至清则无鱼嘛,况且这不是还在我定的损耗率里吗?”
“这都不算事,店铺运转正常就行。”这里面的事她早知道,如今铺子方妈妈跟赵管事一起打理,只要他们不弄出乱子,那点东西便当员工福利也不过分。
什么都不舍得人家凭什么给你卖力?世上没有那样的好事。
“她们想擦就首说嘛,为什么要这样!”
哪里是想擦,分明是在倒卖,除了头几天往外卖过,那七折区根本就没上新过。
“你告诉管家,我会制一批新面脂,以后府中每西个月分发一次面脂,后日初八就那天开始领吧。”
慕灵想了又想,她犯不着连这点东西,都舍不得给府中人用,这都是现成的人打广告,她特制一批员工福利好了。
“蒸馏机也送来了?瞧着还不错。”慕灵见到桌上琉璃蒸馏机眼前一亮,除了颜色发绿,己经很纯净了。
“姐姐这蒸馏机是何物?看着与铺子里的竹筒相似,也是提花汁子用的?”
玉芝见这蒸馏机,与铺子里竹制的别无二致,便知是做胭脂用的,只是琉璃造价昂贵,姐姐竟也舍得。
“对,这个提出来的汁液更纯净,又能看见里面,咱们把它们组装上试试。”
慕灵拿面具戴上,又套了自制的防护服,免得爆炸伤到。
“还会爆炸?”玉芝一听这么危险,声音有点慌。
做个胭脂怎么这么吓人?
“爆炸的概率不高,你害怕就回去休息吧,我自己看。”这玻璃中要是有杂质很容易炸的,她其实也有点害怕。
“我不怕。”
这只蒸馏机做的跟现代基本一样,没爆炸。
她店里是竹筒改造的,虽说只为掩人耳目,却也提了不少精油。
琉璃虽贵她如今也买得起了,蒸馏机的用处可不止提纯露跟精油,用处大着呢,比如酒精。
她要是将这蒸馏机卖给酒坊,定能引起轰动,这里的酒跟红酒度数差不多,最高的也没超过40度。
不过她现在不着急出手,什么事都得一步一步来。
深夜杨家门前。
“姨娘这是我从杭州带来的缎子,最上面是那边新时兴的花样,给二位表妹做衣衫再合适不过。中间那层松石绿万寿纹,宝石蓝葫芦飘带花的料子是给姨娘的,外甥记得姨娘最喜蓝绿二色,最下面那层素缎便做寝衣吧。”杨新佑送尤老娘到门口,指挥人抬箱子。
“好好!姨娘改日再给你接风洗尘!”尤老娘激动的要落泪,说不出别的话来。
她本就把外甥当亲儿子看,杨新佑这般惦记她,心中怎能不喜。
“多谢姨娘,今日匆忙,改日外甥再登门拜访。”杨新佑恭恭敬敬的扶着尤老娘上车,目送家仆护送着离开。
杨新佑送完尤老娘,何大姨见他面色疲倦,心疼儿子也没多留他说话。
心中想着,不知儿子这次回来会待多久,她都快三年没见他了。
杨新佑回房见妻子早己备好汤浴,心中熨帖极了。
他这妻子美丽贤惠,长得大眼睛瓜子脸,皮肤白白净净,一头细软的发丝微微泛黄,不似寻常人那般乌黑。
传言她祖母是个胡姬,这白皮黄发便是随了她祖母。
家里也做珠宝生意,原比杨家强上许多,只因她家中兄弟众多,她爹死后纷争不断,便渐渐败落。
她与杨新佑成婚这几年聚少离多,没得时间争吵,自然也算浓情蜜意。
他新婚不久便将妻子扔下,如今儿子都己三岁,心中对妻子便有几分愧疚。
沐浴更衣后,夫妻俩说着体己话。
他看着妻子低垂的眉眼,轻声道:“家中一切可好?”
孙萌含笑应了声“都好。”
室内烛光微动,妻子的侧脸被灯光映着,发出珍珠般莹润的柔光,他将手自然的搭在妻子手背上“你……可好?”
孙萌脸上一红,口中的话都变得黏黏糊糊。
“一见你便好了……”
“新雅可有欺负你?”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小姑待人最是和善。”
“母亲可为难你了?”
“婆母待我亦如亲生女儿一般。”
“祖母待你可好?”
“好,都好。”
“玉麟儿可有闹你?”
“玉麟儿最是乖巧不过,祖母教他把三字经都念完了,如今在学千字文,哪来的时间闹我。”
“这孩儿竟如此好学?家中一切安好我便放心了。”
杨新佑将家中人问了一圈,见妻子过的安好便安心了。
这次回来他停留不了多少时日,便要动身去广东,这是他新搭上的路子,为了生意也只能奔波了。
杨新佑突然站起来翻着一旁的大木箱子,不多时从里面拿出了一只红木盒子,递到了妻子手中。
“打开看看,专门给你的,别人都没有。”杨新佑俯在妻子耳边低语。
“嗯,多谢相公。”孙萌打开盖子看了两眼,便将盖子合上放到一旁,垂下了头,声音细若蚊蝇。
也不知到底什么东西,让孙萌看了如此娇羞。
“相公此次回来待多久?”
“多则半年,少则月余。”看着妻子期待的眼神,他不由得又说了谎。
“我听说姨娘家的表妹,做起了胭脂生意,那胭脂似乎还不错,可有此事?”他路上听闻玉容坊的大名,好友央他无论如何也得给他带上一些。
进城打发小厮前去打听,方知竟是自家产业。
方才在席上姨娘喋喋不休,众人也你一言我一语的,他几次欲问都插不进话。
“却有此事,那脂粉比市面上的都好,问世不过月余,金陵城中便无人不知。”这表妹看着不声不响的,竟将生意做到这般,她心中隐隐有几分萌动。
“近来你可有上门走动过?”
“这倒不曾。”
“母亲和新雅呢??姨娘可曾带表妹们登门过?”
“母亲忙着张罗新雅的事,也不曾拜访过。姨娘来过几次,表妹们都不曾到过,姨娘今日是来给新雅头面的。”
“什么头面?”
“红宝石嵌珍珠的,说让新雅出嫁用。”
“我记得你好像也有一对红宝石嵌珍珠的耳坠?”
“相公好记性,正好与姨母的凑一套送与新雅了。”
杨新佑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姨娘跟他母亲怎么都是姐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便装作不知,只是不想妻子掺和进去。
想开口说妻子几句,想了又想还是没张开嘴,这么多年了到底是他对不住妻子。
“改日我们一同去姨娘家拜访。”
“母亲今日也是这么说的。”
“萌萌,夜深了。”杨新佑手中拿着刚才的盒子望向孙萌。
孙萌面色微红,羞怯怯的吹了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