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午夜突然停歇，顾公馆的露台笼罩在薄雾般的月光里。林溪披着件黑色披肩，看见顾承舟独自站在栏杆旁，军装搭在椅背上，露出线条分明的脊背——那上面横七竖八布满伤疤，在月光下像一条条沉默的蜈蚣。
"这道是1938年，"他指尖抚过左肩胛骨下的斜疤，"日机轰炸火车站，我替你挡了块弹片。"林溪屏住呼吸，看见他转身时，肋骨处有道狰狞的贯穿伤，"这道是去年，你在法租界被埋伏，我替你挨了三枪。"
她的指尖悬在离他皮肤半寸的地方，能感受到他体温的灼热。系统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宿主停留警告】的红色大字在视网膜上跳动，可她此刻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七道伤疤，"顾承舟握住她颤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每道都是替你挡的风雨。"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星子的墨，"以前我总以为，情报比命重要。首到你替我挡枪的那天..."
他忽然低头，鼻尖几乎触到她的："留下来，做我真正的顾太太。"林溪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混着雪松香皂的气息，系统警报却越来越响，那些红色警告字在他瞳孔里碎成一片血雾。
"我..."她喉咙发紧，指尖无意识地攥住他腰间的皮带扣，那上面刻着"军统"二字，"我需要时间..."
顾承舟忽然笑了，笑得肩膀发颤。他抓起椅背上的军装披在她肩头，布料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我等了七年，不在乎多等些日子。"他替她拢紧衣襟，指腹擦过她唇畔，"但有件事你得知道——"
他忽然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个红丝绒盒子。打开的瞬间，林溪倒吸冷气：里面是枚镶着蓝宝石的戒指，戒托铸成白鸽形状，翅膀上刻着细小的摩斯密码。"这是我用缴获的日军金条熔的，"他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密码是你的生日。"
系统警报突然变成刺耳的长鸣，林溪眼前闪过无数数据流，那些代表任务进度的数字疯狂跳动。她想起地下室的地图，想起他为自己包扎时颤抖的手，想起他在枪林弹雨中喊她名字的模样。
"顾承舟，"她将戒指轻轻推回去，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哽咽，"如果有天我必须离开..."
"那我就跟着你。"他打断她的话，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胸前，"你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战场。"月光穿过他指间的缝隙，在她手背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就算是去阴曹地府，我也把你抢回来。"
露台外，梧桐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林溪望着他眼中跳动的月光，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在地下室相遇的场景——那时他的眼神像块冰，而现在，那冰己经化成了能融雪的春水。系统警报还在响，但她忽然不想去听了，只是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胸前。
"好。"她听见自己说，声音闷在他军装里，"我留下来。"
顾承舟的身体猛地僵住，随即紧紧抱住她，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林溪闭着眼，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系统警报不知何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轻柔的提示音：【情感线突破】，【宿主权限升级】。
远处，苏州河传来悠长的汽笛声。林溪抬头，看见银河从云层里漫出来，碎成千万颗星子，落在顾承舟发间。她想，或许有些答案，不必急着寻找。至少此刻，在这月光与星光交织的露台上，她握住的，是比任何情报都珍贵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