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结完账的宋书言茫然地看着追过来的苏浅。
苏浅一看她手里攥着还没来得及放回去的厚厚一叠钱票，默了，财不外露啊。
对面巷子，一个吊儿郎当的汉子收回目光，眼眸一缩，几步跑进一个屋里，兴奋大喊，“老大，我发现了一条大鱼！”
被他称为老大的人精神一震，扔掉叼在嘴里的棍子，“我跟你出去看看。”
两人出了门，刚好看见对面国营饭店门口，两个漂亮的女人一前一后上了吉普车。
七八分相似的面容，年轻那个清丽无双，三十出头那个身段妖娆，气质绝佳。
老大狠狠给了汉子一个脑瓜崩，“说了多少次了，这种一看来头不少的不能碰，麻烦。”
汉子吃痛摸了摸额头，仍不死心，“老大，山鸡哥那边不是说，这样的货卖到对面去，能卖一两万呢，有这个钱，咱们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要不咱们干这一票大的？”
老大若有所思地捏着自己下巴。
确实。
他瞥了一眼黑子，这家伙胆子向来不小。
山鸡那边正好这两天要出货到对面，把人掳走给山鸡送去，他们一伙人拿了钱，跑外地去躲躲风头，谁能找到他们？
老大一咬牙，“通知兄弟们，干活！”
吉普车停在了供销社门口。
市里供销社热闹非凡，人很多，大家穿着虽然朴素，但整洁，精神气十足。
苏浅一目望去，兴致缺缺。
这里的商品，没有好看的包装，土气得很。
秦谨少有机会逛供销社，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他眼睛一亮。
宋书言和苏浅挽着胳膊走了一圈，脸上神情差不多。
跟在后面充当保镖的王宝儿看她们只看不买，毫无目标，忍不住疑惑，她们到底想买啥？
这时，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拦住他们，求助道，“同志，能帮个忙吗？”
孕妇把提着的东西随意往地上一搁，气喘吁吁抹了把汗，她扶着腰挺了挺硕大的肚子。
王宝儿和秦谨停下脚步。
王宝儿是个热心肠，闻言笑着问孕妇，“同志，有什么事，您尽管说！”
孕妇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鼓起勇气求助，“同志，您能送我回家吗？”
她指着地上那些东西说，“我实在提不动了，我看您穿着这身衣服，定然不是坏人，而且我看你们逛了两圈，好像也不赶时间，所以……”
王宝儿挠了挠头，没有一口答应，而是问她，“您家离这远吗？”
孕妇忙道，“不远，不远！”
“要是家离得远，我也不会一个人出来买这么些东西啊！”
“走两条街就到了！”
王宝儿看了眼在前面挑选布料的两人，想着在供销社能有什么危险，他去去就回，问题不大吧？
再说了，还有秦谨跟着，应该不会有不长眼的男同志跟嫂子搭讪吧？
他喊了一声秦谨，回头跟孕妇说，“你等我一会，我跟我同伴说一声！”
“唉好！”
王宝儿小跑追上秦谨，刚才孕妇拦停他们两个，王宝儿跟孕妇说话的功夫，秦谨想着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于是大步跟上了宋书言她们。
“嫂子，有人找我帮个小忙，我去去就回。”
王宝儿跑到卖布料的柜台，指着不远处的孕妇道。
宋书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锤着腰，好奇地看过来，对上她的视线，还向她笑了笑。
宋书言眉头几不可见蹙了蹙。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古怪。
一个孕妇，独自出门买这么多东西，正常吗？
要是她提出，让她或者苏浅，送她回家，她会觉得这个孕妇肯定是人拐子。
可是，她是请求王宝儿送她回家。
王宝儿这么一个大男人，还能被一个孕妇拐了不成？
尽管她心里觉得有问题，她阻止不了，拒绝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宝儿热心地替孕妇提起所有东西，配合孕妇的步速往外走。
苏浅放下手中的衣料。
这一个柜台的衣料她摸了个遍，有好几款就是跟苏家有合作的工厂生产的料子。
她知道这边买布料还要布票，就小声跟宋书言说，“过几天，等我回去了，我让人给你们寄点布料来，你们不用买。”
“有没有喜欢的花色和颜色？”
宋书言目光落在布料上，唇角上翘，没有拒绝苏浅的好意，“嗯，颜色款式我不挑，你看着安排吧。”
正好她想练练裁缝技能，需要好多好多布料。
柜台大姐没听见她们具体说了什么，看她们看了半天布料，问了一句，“同志，怎么样？要扯几尺布？你手上这款卡其布，只要一毛五一尺。”
苏浅瞪大了眼睛。
这么便宜？
同样的面料，做成衣服，在香江那边，可是要卖百八十块。
她突然意识到，把供销社搬空了，都要不了几个钱，难怪这边要这个票，那个票的限购。
“咱们要不要买点？”
苏浅提议。
她手里的票其实不多，又不知道宋书言和秦谨以及秦奶奶喜欢什么，缺什么，索性想着，离开的时候，把钱票偷偷留下，让她们自己买。
目前看来，书言不缺这些。
秦奶奶家困难多了。
她打算多买点吃的，用的回去。
买都买了，又不能退，秦奶奶还能放着不吃不用？
至于钱票，也是要给的，她来一趟，下次再来，不知道什么时候。
总要给两个孩子留点生活费。
钱她不缺，难的是票。
不过有了钱，他们在本地生活，应该有渠道能换到各种票。
宋书言摇了摇头。
外套她还不会做，买这个布还要同等的布票，还是算了吧。
大姐看苏浅有点心动，有购买的意愿，于是用心推销，“妹子，你看，这个颜色多好看，这个面料多挺括，结实！”
“咱们后面的裁缝档口，就能帮忙裁成成衣，加工费只要一块钱！”
苏浅看了眼两个孩子土里土气的穿着，更加心动了，“我要是自己画图纸，裁缝能照我的图纸做成衣吗？”
“应该能吧？”大姐笑了笑，“咱们家的裁缝干这活几十年了，什么衣服不会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