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深全身肌肉紧绷,抱着宋书言走过这短短一段路,后背衣衫早已汗透。
“到了。”
他把人放下来。
“哦。”
宋书言有些低落,推开门回屋,没有回头。
周景深看着那扇门在自己面前关上,听见她屋里没了动静,才转身离开。
宋书言躺在床上,一颗心不受控制地活蹦乱跳,止不住想,会不会太快了?
从认识到决定嫁给他,才多少天,见过几次面?
她使劲甩了甩脑子里的水。
差点哀嚎出声。
她是不是太冲动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算了算了,答应了还能反悔不成?
嫁给他,好像也不亏。
过了一会,她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响起,接着是说话的声音,是大队长给隔壁送退烧贴。
听着听着她睡着了,迷迷糊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后昏昏沉沉,就是想不起来自己梦见了什么。
身上也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她搂紧身上盖着的被子,下意识抬手,搭在自己额头上。
完了。
好烫。
她实在没力气,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额头上不知道贴了个什么东西,闻着一股大葱味,捏了捏,硬邦邦的黏在额头上,跟额前碎发黏在一起,她皱了皱眉,想把东西扯下来。
“书言,你醒了!”
一张惊喜的小脸凑到她面前,是秦斐。
“太好了!”
秦斐察觉到她的意图,拉住了她的手,“别动,这是退烧贴,六叔公说,退烧了才能取下来。”
宋书言浑身不得劲,活动了下身体,想说话,嘴巴却干的厉害。
她咽了咽口水,扯了扯秦斐的手,“我想喝水。”
“我这就去给你倒!”
喝完水,宋书言坐了起来,“我觉得,我已经退烧了。”
秦斐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确实不烫了,才噗嗤一笑。
“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吓死我们了!”
宋书言看了眼天色,昏昏沉沉,看不出是早上还是下午。
她抬手看时间。
原来是下午。
晚上半夜才睡的,睡到第二天下午,不算什么吧?
她忍不住,还是把额头贴着的东西,掀了下来。
拿在手中一看,褐黄色,像一团泡开又阴干的茶叶。
“你竟然睡了两天!”
“你知道吗?”
“昨天我们喊你起来吃饭,你都迷迷糊糊的起不来,我们没办法,只好给你喂了点水!”
宋书言肚子一阵雷鸣。
秦斐又是噗嗤一笑,“饿了吧?”
宋书言慢了半拍意识到,照秦斐这么说,她已经两天滴米未沾。
难怪她身体发软,四肢无力。
她老实点头,“饿了。”
秦斐立马站起来,“我去给你盛碗稀饭。”
“好。”
等秦斐端着一碗稀饭,去而复返,宋书言有很多问题问她。
“雨停了吗?”
“没有。”
“春梅他们呢?”
“到外面路口捞鱼了!”
大雨把河里的鱼冲了上来,路面的积水常常能看见鱼儿在里面翻腾,露出白白的肚皮。
秦斐把碗塞给她,担忧道,“能自己吃吗?”
宋书言手有点抖,稳住!
她点了点头,“可以。”
秦斐又说,“你不知道,周同志昨天看你没起来,多紧张!”
“不过他们有任务在身,昨天下午就回去了。”
宋书言吸溜了一口稀饭,漫不经心问,“不是说路堵了吗?他们怎么回去?”
“塌了那一段路,哪里拦得住身手敏捷的战士?”
“不过他们开来的车还停在村里,说是等雨停了,路通了,再来开走。”
宋书言喝完稀饭,秦斐问她,“还要吗?”
宋书言摇了摇头。
一下子吃太多,会想吐。
“我想洗澡。”她身上黏乎乎的,实在难受得很。
“忍忍吧!”
“现在哪有洗澡的条件?”
宋书言叹气,退而求其次,“好吧,我想换身衣服。”
秦斐坏笑,“要我帮忙吗?”
宋书言歇了会,下床找衣服,闻言只是笑笑。
“门关紧没有?”
她找好衣服,想想不放心,走到门前检查了一下。
随后回到床边,背对着秦斐换衣服。
秦斐也没好意思盯着她看。
转过脸,脸蛋红红。
换好衣服,秦斐问她,“要出去走走不?”
宋书言懒洋洋的拒绝,“不去了,到处湿哒哒的,有什么好看?”
“也是哦,要是你没生病,还能一起下水捞鱼。”
秦斐面露遗憾。
宋书言一眼就看出来了,笑吟吟问她,“你是不是也想捞鱼?”
秦斐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笑笑,“很明显吗?”
宋书言躺回了床上,“你想去就去呗,我已经好了,不用守着我。”
秦斐觉得抛下自己的好朋友出去玩不仗义,又实在觉得捞鱼有趣。
陷入了自我纠结。
“去吧去吧!”宋书言劝她,“机会难得啊!”
她小时候,也喜欢捞鱼。
如今也喜欢。
就是今天有点力不从心,手脚还用不上力气。
秦斐试探道,“那我真的去啦?”
宋书言哭笑不得,“快去吧!”
秦斐走后,宋书言下床把门从里面锁上,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听见敲门声。
“谁呀?”
外头的人没有出声。
宋书言蹙了蹙眉。
不一会,门又被敲响。
“谁?”宋书言提高音量。
外头还是无人回应。
宋书言心里毛毛的,独自一人在昏暗的屋子里,谁会不害怕?
她下了床,蹑手蹑脚走到门前,想透过门缝看是谁在外头敲门又不说话,是孩子的恶作剧吗?
她透过门缝一看,只看见一个背影。
穿着村里常见的土布衣服。
不是小孩。
她背脊汗毛竖起,心有余悸,暗自庆幸,还好锁了门。
她在靠近门的床边坐下,精神紧张守着门,看看那人会不会去而复返。
她想偷偷看清那人是谁。
以后好离他远点,小心防备。
另一头,周景深沉着一张冷脸领着队回去,他内心很想留下照顾发烧的宋书言。
奈何条件不允许。
只好拜托大队长和秦斐,多加照看。
回到营地,他衣服都没换,直接去政委办公室,提交结婚申请。
那张薄薄的纸被他保护得很好,尽管他自己衣衫湿透。
宁政委看着干爽的申请书,再看看一身狼狈,漆黑的短发还在往下滴水的周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