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言洗完手出来。
就看见一群小丫头，围着秦奶奶，求她帮忙把她们头发上的跳蚤也治一下。
“秦奶奶，求你了。”
“我妈妈没空帮我弄。”
“我奶奶也没空。”
“我家也一样！”
“我奶奶也不管我。”
秦奶奶为难地看着屋里桌子上，自己仅剩的小半瓶樟木油。
再看看围着自己的七八个小丫头。
这药油，不够啊！
她实话实说，“丫头啊，奶奶这药油，只剩这么一点了，就够两个人用，你们说给谁弄？”
“再说了，弄完一个，你们一起玩，还是会互相传染。”
小丫头们听不懂互相传染是什么意思，纷纷争吵起来。
“给我用！”
“给我！我头发痒得受不了了！”
“我也痒！”
秦奶奶没说她们头上有虫子的时候，她们痒了就抓抓，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现在知道自己头上有跳蚤。
头皮上的痒似乎都放大了无数倍，越挠越难受。
秦奶奶被她们吵得脑瓜子都嗡嗡嗡的响，求助地看向宋书言。
宋书言走过来提议，“要不，我帮你们把头发剪了？”
她伸手一指在旁边玩，还时不时冲这边嘎嘎笑看戏的小男孩们说，“剪成他们这样，就不会有跳蚤啦。”
为什么孩子们头发上会有跳蚤？
其实就是大人都要干活，没空管孩子，让大孩子照顾小的，卫生不讲究，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洗一次头发。
跳蚤才会在头发上扎根。
只要没有头发，这事不就引刃而解？
小丫头们一听，面面相觑。
都懵了。
剪吗？
“不行！”有个小丫头使劲摇头，“我不想剪跟狗蛋一样的头发！”
“我也不想跟狗蛋一样！”
狗蛋生气，他跳了出来，吸溜了一下鼻涕。
双手叉腰，十分嚣张。
“我怎么了？”
“我头发不跟他们一样吗？”
他伸出食指，对着其他的小伙伴指指点点。
宋书言看过去，也觉得好笑。
确实，所有男孩子都头发都一样，小丫头们偏偏把狗蛋拎出来说。
有个小丫头看宋书言长得漂亮，被她迷惑了，觉得能让宋知青姐姐给她剪头发，她会很开心！
她看了眼小男孩们的头发，也不难看啊。
相反，他们洗完头发，一甩头，头发就干了，多酷啊！
于是，她鼓起勇气，走到宋书言身旁，仰着头看她，“宋知青姐姐。”
“我愿意剪头发。”
“你能帮我剪吗？”
小伙伴们目瞪口呆，“阿容，你……”
阿容看都没看她的小伙伴们，揪着手，紧张地望着宋知青，等她回答。
宋书言轻轻笑了，转头看秦奶奶，“秦奶奶，你家有剪刀吗？”
“有，在房间桌子上，你自己进去拿吧！”
“好。”
宋书言吩咐阿容，“你先进屋搬张凳子出来坐着，我去找剪刀。”
阿容重重点头，抿着唇腼腆笑了笑，跑进秦奶奶家搬了张椅子出来，乖乖坐着等宋书言。
宋书言很快找到剪刀出来，拿着剪刀在阿容头上比划，“我真的剪了啊？”
“嗯！”阿容再次重重点头。
“你不会后悔吧？”
“不会！”斩钉截铁的语气。
“剪完不会哭吧？”
“不会！”
“那好。”
宋书言开始咔嚓咔嚓，小时候，她自学过剪头发，给男同学剪头发，赚零花钱。
那时候发廊剪发要两块钱，她只要五毛钱，大家都喜欢找她剪，也不嫌弃她剪得难看，反而为可以省下一块五买零食沾沾自喜。
后来她存了点钱，还让妈妈帮忙买了个剪头发的推子，更加专业，更多人找她。
往事不可追忆。
宋书言一顿操作，阿容长长的发丝一缕一缕散落。
看着跟着一起掉落的小跳蚤，宋书言只觉得自己头皮也发痒，十分担忧，跳蚤不会跳到她头发上了吧？
她会不会也被传染？
不行。
她脊背一寒，头皮发麻。
她好想回去洗头。
她利落地给阿容剪了个短发。
比板寸长一点点。
阿容的小伙伴们走过来看，左看右看，上下打量，得出结论。
“不丑。”
“不难看！”
“我怎么觉得，比长头发好看？”
狗蛋轻蔑一笑，“大头，你胡说，短头发的都是男人婆，长头发才是美女！”
阿容被说是男人婆，跳起来就要追着狗蛋打。
阿容让出的椅子，被小姑娘们盯上了。
其中一个抢先坐下，抬头仰望宋书言。
“内个……”
“宋知青……”
“可以帮我也剪个短发吗？”
“当然可以。”
宋书言虽然很想回去洗头发，对上小姑娘们亮静静的眼睛，紧张的神情，实在不忍心拒绝她们。
只好来者不拒，一口气剪了八个孩子的头发。
剪完后，她松了口气。
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细碎的汗，“大功告成！”
小姑娘们还是觉得头顶痒，不愿意走。
“能不能给我也抹点，秦奶上的药油？”
“我也要！”
宋书言在收拾散落一地的头发。
秦奶奶招手，“来来来，把樟木油给我拿过来，你们排队，我给你们抹。”
每人头上浅浅抹一层，聊胜于无。
小姑娘们这才高兴了。
秦奶奶叮嘱她们，“中午吃饭前，记得把头洗了啊！”
她算了一下时间，她头上的药油，也差不多可以洗洗了。
洗完做饭，刚刚好。
宋书言帮秦奶奶打好洗头发的热水，跟她告辞，“秦奶奶，我也回去洗个头发，晚点过来帮你做饭。”
她按照秦奶奶的指示，搬了张高一点的凳子放在门口，把一盆温水搁在上头。
秦奶奶坐在椅子上，把头发扎进盆里，高度刚刚好。
“在我家洗就好，跑来跑去麻烦。”
回去还得烧热水。
秦奶奶觉得，秦谨给她烧的热水应该有多。
宋书言不这么认为，她觉得秦奶奶的头发，得多洗几遍，才能把头发上的味道洗掉。
再说了，她就是在秦奶奶家洗头发，还不是得回去拿她惯用的洗发膏，毛巾。
“我还是回去洗比较方便。”她不想抱着东西，跑来跑去。
烧锅热水又不难。
秦奶奶只好做罢。
“秦奶奶，等下换水，您自己能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