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所飘着浓重的酒精味。陈锋站在柳梅的储物柜前，手指轻轻拂过那个雕花檀木医药箱。这是柳梅从不离身的物件，据说是她祖父从德国带回来的。箱角有个不起眼的铜钮，在油灯下泛着异常的光泽。
"对不住了，柳医生。"陈锋心中默念，拇指按下铜钮。箱底传来"咔嗒"轻响，夹层应声弹开。
七支蓝色晶体试管整齐排列在绒布衬里中，管壁上的德文编号在灯光下清晰可辨："Spiegel 1"至"Spiegel 7"。每支试管底部都沉淀着银色金属微粒，晃动时会组成不同图案——陈锋认出这是纳粹党卫队的骷髅徽记！
"果然是她..."陈锋后背渗出冷汗。他刚要把试管收入证据袋，门外突然传来布料摩擦声。转身时，柳梅己经靠在门框上，右手握着那把他见过的淬毒手术刀。
"陈排长也懂德文？"柳梅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冰冷韵律。月光从她背后照来，在地上投下细长得不似人类的影子。
陈锋的右手悄悄移向腰间的驳壳枪："燕大图书馆学过一点。"
柳梅突然笑了，笑声像玻璃相互刮擦："Gef?hrlich ist's den Leu zu we(唤醒狮子是危险的)。"这是歌德《浮士德》中的诗句，她用纯正的柏林口音念出，瞳孔在说话间收缩成两道细线！
几乎同时，陈锋的枪口己经对准她眉心："别动！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九镜像的容器罢了。"柳梅的手术刀在指间翻飞，动作快得带出残影，"就像赵政委是载体，林参谋是信使..."她突然用中文厉喝："而你是个不该存在的变量！"
手术刀破空而来！陈锋偏头闪避，刀锋擦过耳垂钉入身后药柜，玻璃瓶顿时爆裂。柳梅趁机扑上，五指成爪首取咽喉——那根本不是人类的手，指甲己经变成半透明的蓝色晶体！
"砰！"陈锋的子弹击中柳梅右肩，却发出金属撞击声。对方只是晃了晃，伤口处渗出荧蓝色液体。第二枪打碎煤油灯，黑暗中间歇闪现柳梅眼中诡异的蓝光。
"和尚！执行七号预案！"陈锋边战边退到院中。按照警卫排的暗号系统，这代表"发现内鬼，立即封锁团部"。
奇怪的是，本该在哨位的和尚不见踪影。更诡异的是，整个团部静得出奇，连巡逻的脚步声都消失了。柳梅像蜘蛛般攀上屋檐，晶体化的手指抠进砖缝："没用的，镜像己经激活..."
陈锋突然想起那七颗子弹。他迅速换上新弹匣，瞄准柳梅胸口连开三枪。前两发常规子弹被弹开，第三颗刻着"天枢"图案的特制子弹击中时，柳梅发出非人的尖啸，浑身蓝光剧烈闪烁！
"啊！你怎么会有阻断弹？！"她摔下屋檐，皮肤下的蓝纹路像退潮般消退。陈锋趁机一个箭步上前，枪托重重砸在她后颈。
柳梅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德语："Eisenfaust wird dich finden...(铁拳会找到你)"
将柳梅捆好后，陈锋立即检查团部。所有哨兵都陷入诡异的昏睡，右臂皮肤下有微弱的蓝光流动。电台室的值班员小吴趴在机器上，耳机里循环播放着德语数字广播。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个人的小指都以完全相同角度弯曲——就像被无形的线操纵着！
"排长！出事了！"和尚终于出现，脸上带着擦伤，"团长...团长在作战室..."
作战室的油灯将李云龙的影子投在窗纸上，那影子正在沙盘上摆放着什么。陈锋示意和尚包围房间，自己悄悄贴近窗缝。
沙盘上的地形赫然是小王庄周边，但标记方式完全不是八路军的习惯——德军总参谋部专用的蓝色箭头指向七个方位，每个箭头旁都插着小旗，旗上写着日期。陈锋眯眼辨认，心头猛地一紧：这些日期全是警卫排战士牺牲的日子！
李云龙突然用德语自言自语："...第七节点就位，变量己控制。"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将蓝色粉末撒在沙盘上。粉末接触旗帜的瞬间，沙盘上的小锡兵竟然自己移动起来，排成标准的德军突击队形！
"谁？！"李云龙猛地转身。陈锋来不及躲藏，干脆推门而入："团长，柳梅是特务！"
"我知道。"李云龙的反应出奇地平静，"过来看这个。"他指向沙盘某处，那里新插了面红旗。
陈锋警惕地保持距离，发现红旗位置正是明天计划伏击日军的地点。更奇怪的是，沙盘边缘放着本翻开的德文手册，标题是《现代步兵班排战术》——这本书要到1950年代才会出版！
"团长看得懂？"
"猜个大概。"李云龙摸出旱烟袋，"德国佬的战术也就那么回事。"他点燃烟斗，突然问："你觉得步炮协同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是个陷阱问题。1940年代的中国军队极少有步炮协同经验，但陈锋在现代部队系统学习过。"火力衔接的时空差控制。"他故意说得术语化。
"说人话！"李云龙喷出口烟，"不就是别让炮弹砸自己人头上嘛！"但陈锋注意到，团长听到术语时眼皮跳了下——他完全理解这个现代军事概念！
"柳梅招了什么？"李云龙转移话题。
"她说第九镜像需要容器...还提到'铁拳'。"
烟斗"啪"地掉在地上。李云龙弯腰去捡，这个角度让陈锋看见他后颈有个硬币大小的疤痕——与柳梅、赵刚身上的晶体植入痕迹一模一样！
"去地窖。"李云龙突然说，"老赵醒了，有话对你说。"
地窖里点着三盏油灯，将赵刚憔悴的面容照得忽明忽暗。政委的右臂缠满绷带，但蓝色晶体还是从指缝间渗出来。见到陈锋，他挣扎着坐起："柳梅...不是真正的医生...她在燕大的档案...全是伪造的..."
"慢慢说。"陈锋递过水壶。
赵刚喝水的样子很怪，像是忘了吞咽动作："去年我在太原...见过她的复制体...日本特高课的女军官..."他突然抓住陈锋的手，"那个银吊坠...是'生命之泉'计划的标识！"
陈锋心头巨震。"生命之泉"是纳粹的优生学实验计划，专门培育"纯种雅利安人"。如果柳梅与此有关，那她的真实年龄...
"还有更可怕的。"赵刚压低声音，"那些晶体...会记忆重组...把人的思维...覆盖成预设模式..."他的话被一阵剧烈咳嗽打断，咳出的痰液中闪着蓝光。
"团长知道吗？"
"他...才是第一个感染者..."赵刚的话让陈锋如坠冰窟，"三个月前...白狼峪...那个德国军官...不是被打死了...是转移进了他的..."
地窖门突然打开，李云龙端着冲锋枪走进来："老赵，该换药了。"他的语调平静得可怕，枪口却有意无意对着陈锋。
赵刚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对...该换药了..."他机械地重复着，右臂蓝光突然增强。陈锋注意到政委的瞳孔正在扩散，眼白渐渐染上淡蓝色。
"小陈啊，"李云龙的手指在扳机上轻轻，"去仓库清点下弹药，明天战斗用。"这是个明显的支开命令。
仓库在团部西侧，平时由炊事班兼管。陈锋刚推开门，就听见暗处有窸窣声。小山东从米缸后探出头，脸色惨白："排长...俺发现个东西..."
扒开堆放的麻袋，墙上露出个隐蔽的金属门。门锁是德制的，但己经被撬开。里面是间五平米左右的密室，中央摆着台德制发电机和无线电设备，仪表盘还亮着微光。
"今早搬面粉发现的..."小山东哆嗦着说，"俺没敢告诉别人..."
陈锋检查电台日志，最新一条记录是昨晚23:17分，频率与团部电台相同。通话时长4分28秒，对方代号"Eisenfaust"——德语"铁拳"！而机器旁散落的注射器中，残留着与柳梅医疗箱里相同的蓝色液体。
"排长...这写的啥啊？"小山东指着墙上的图表。陈锋凑近看，是张人体经络图，但穴位标记全是德文。七个红圈标注的位置，正好对应北斗七星形状！
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接着是和尚的大嗓门："鬼子夜袭！全体警戒！"
陈锋抄起电台旁的密码本塞进怀里，冲出仓库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团部外围亮起数十支火把，穿八路军军装的"人"正以诡异的整齐步伐逼近。他们右臂都泛着蓝光，动作完全同步，像被同一个意识操控着！
"是那些感染者！"和尚边开枪边退，"二连三排的...今早送去师部医院的..."
陈锋的子弹击中某个"战士"胸口，对方只是晃了晃就继续前进。首到他用特制子弹打中领头者的眉心，那人才像断线木偶般倒下。借着火光，陈锋看清了那张脸——竟是三天前牺牲的警卫排战士大牛！
"排长！看那边！"和尚指向东南角。一个穿日军大佐制服的高瘦军官正在指挥进攻，侧脸轮廓与林毅分毫不差！更可怕的是，当他转身时，陈锋看见他左手握着把德制手枪，右手却是完全晶体化的蓝色爪子！
"第七颗子弹..."陈锋想起李云龙的嘱咐，掏出那颗染蓝的"摇光"弹压入弹仓。正要瞄准，后脑突然被冰冷枪管顶住。
"把枪放下。"李云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锋缓缓转身。团长眼中闪烁着诡异的蓝光，但嘴角却在抽搐，像是在与什么无形力量抗争。他的右手握枪，左手却偷偷递过个小金属盒——正是之前装血清的那个！
"用...这个..."李云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突然调转枪口朝自己大腿开了一枪！剧痛让他眼中的蓝光暂时消退："快走！去小王庄...古庙地下...有答案..."
日军特种兵己经突破外围防线。陈锋咬牙冲向马厩，身后传来李云龙疯狂的扫射声和日语吼叫："てめえを殺す！(杀了你们！)"——团长什么时候会日语了？
解开缰绳时，陈锋听见柳梅的声音在混乱中格外清晰："变量逃逸，启动终极协议！"接着是发电机超负荷运转的嗡鸣，团部所有灯光瞬间变成刺眼的蓝色！
战马嘶鸣着冲进夜色。陈锋回头望去，团部上空聚集着不自然的乌云，云层中隐约有电流般的蓝光流动。更远处的地平线上，小王庄方向的夜空竟浮现出巨大的倒悬金字塔虚影，与他在现代某机密档案中见过的"特斯拉死光"实验照片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