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南宫珏这一番话,王免表面受宠若惊,内心冷笑。几个人脑内小剧场瞬间炸翻——
王免:‘呵,图穷匕见了?想就近监视?行啊,小爷陪你玩!兄弟们,上钩!珈洛,准备好当你的‘病弱妹妹’,李玄岳桂,收起你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薇薇,田屏,盯紧了!’
珈洛:‘不过……王小兔,他要是真请大夫来,我是真虚啊,你可得想办法糊弄过去…’
李玄:‘豪华小院!咱们终于能不再风餐露宿了!管他啥目的,先享受了再说!’
岳桂:‘就是就是!说不定还能蹭点好吃的!’
赵薇薇:‘…两个吃货没救了。’
孙田屏:‘……’
季星河:‘这两吃货情侣也是够够的了!’
结束频道对话。
王免深吸一口气,脸上那挣扎、卑微、希冀混杂的表情最终定格为一种“豁出去”的激动和感激。
他猛地对着南宫珏,笨拙地就要作揖鞠躬动作夸张得差点把身后的珈洛带倒:
“公、公子!您、您真是大好人!活菩萨!我、我王二牛替我妹谢谢您!谢谢您了!我、我们……俺们……”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眼眶甚至都有些泛红,当然是他憋笑憋出来的,把一个走投无路时抓住救命稻草的普通散修演得活灵活现。
南宫珏眼中精光一闪,随即被更温和的笑意取代,他虚扶了一下王免:
“王兄不必多礼!举手之劳罢了。在下这就带几位去住处安顿,请随我来。”
他侧身,做了个优雅的“请”的手势,目光扫过王免一行人,最终在王免那张写满“淳朴感激”的脸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王免“感激涕零”地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虚弱”的珈洛,招呼着身后“同样激动又局促”的赵薇薇等人,跟着南宫珏,走出了这条弥漫着汗味、尘土味、隐约血腥味…还有一丝食物香气的肮脏小巷。
混乱城的序幕,在双方心知肚明的伪装与试探中,正式拉开了。
王免一边扶着珈洛,一边“憨厚”地对南宫珏傻笑,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噼啪响:
‘豪华小院?呵呵,看我不坑你一把才怪!’
随后几人在南宫珏的带领下来到一处,花树环绕的小院。
踏入小院的瞬间,李玄和岳桂同时假装倒吸一口凉气。
青玉铺就的步道两侧,绯色灵花在月光下流转着莹润光泽,远处假山上的瀑布竟是由灵气凝成的实质水流。
“这灵雾……”
岳桂刚开口就被赵薇薇踩了一脚。
“哥、哥哥……”
珈洛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顺势把重量全压向王免,“那、那棵树……”
王免秒懂,立刻惊慌大喊:
“妹啊!你咋又咳血了!”
说着故意一个踉跄,袖中暗藏的鸡血囊“恰好”被假山棱角划破,顿时染红半边衣襟。
南宫珏笑容僵在脸上。
“公子!”
王免扑过去抓住他绣着金线的袖口,在对方抽搐的目光中留下五个油汪汪的手指印,“快请大夫啊!我妹这是旧伤复发,需要千年雪参、玄冰灵芝……”
“还有糖醋鲤鱼。”李玄小声补充。
张伯的阴影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
南宫珏深吸一口气,保持着快要裂开的微笑:“自然都备着。不过这位……姑娘的伤势,还是先让在下的医修……”
“不用麻烦!”
王免一把抱起珈洛冲向主屋,“我们乡下人有土方子!只要安静休养三日……对了!每日还需三斤灵兽奶!”
房门轰然关闭的刹那,频道里炸开七重狂笑。
院中银杏树上,三只监视用的傀儡鸟齐刷刷栽进了喷泉池。
只余下院中那对僵硬的主仆二人。
晚风拂过精致的庭院,吹动南宫珏昂贵的紫袍下摆,也吹不散他脸上那凝固的、几乎要碎裂的“温和”笑意。
好半晌,他才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声音低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闷雷:
“张伯……小爷我这是……被当冤大头宰了?”
他眼眸冒火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仿佛要透过门板把里面那个“憨厚朴实”的王二牛揪出来暴打一顿。
千年雪参?玄冰灵芝?还他娘的要灵兽奶?!这哪是逃难的普通散修,这是土匪!是强盗!是专门来掏他南宫珏腰包的饕餮恶兽!
听着自家少爷这几乎是从齿缝里磨出来的、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憋屈怒火的声音,张伯眼观鼻,鼻观心,身形在阴影里缩得更小了,努力把自己伪装成一块没有感情的石雕。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这种……这种明目张胆、理首气壮就把自家少爷当肥羊宰的场面,还真是头一遭。
他不敢接话,生怕一个不慎,少爷那根名为“涵养”的弦就彻底崩断了,在这小院里上演全武行,他年纪大了可遭不住啊。
南宫珏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猛地一甩袖子,瞅到袖口上那五个清晰无比,带着可疑油光的指印——
那是王免“激动”之下留下的“感激”印记,油渍顽固地晕染在精美的金线刺绣上,显得格外刺眼。
“呵……呵呵……”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反而带着一种被气到极致的扭曲。
“好……好得很!王二牛是吧?土方子是吧?灵兽奶是吧?”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股翻腾的怒火压下去,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无懈可击的、却怎么看怎么渗人的温和笑容,只是眼底深处,那抹紫意变得幽深而危险。
他转向阴影中的张伯,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清朗,却字字如冰:
“张伯。”
“老奴在。”张伯立刻应声,声音平稳无波。
“吩咐下去,”南宫珏的目光扫过那三只还在喷泉池里扑腾的蠢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按王兄说的,千年雪参、玄冰灵芝……还有,每日三斤上等的玉角灵犀奶,给我准时送来!一样都不能少!既然王兄的妹妹需要‘静养’,那就务必让她‘养’得白白胖胖!”
他刻意加重了“白白胖胖”几个字,眼神瞟向主屋紧闭的房门,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里面那群正在狂欢的“土匪”。
“另外,”他补充道,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狠劲。
“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这‘王二牛’的底细给我挖出来!小爷倒要看看,这次交的朋友到底是何方神仙!”
“是,少爷。”
张伯躬身应下,身形一晃,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庭院角落。
南宫珏独自站在庭院中央,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里面似乎隐约传来压抑不住的狂笑和杯盘碰撞的欢快声响。
‘是自己想要交的朋友,忍忍吧!’
‘不行还是忍不下去!!!’
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猛地转身,拂袖而去,留下一个怒气冲冲却又不得不维持风度的背影。
院内重归寂静,只有喷泉潺潺,以及三只落汤鸡傀儡鸟徒劳的扑水声,像是在为这场荒诞的“欢迎仪式”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