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好啊,原来还是个二手货,我可是听说你没结婚的,看来还是个野种啊。”
“这丫头说自己叫什么?芽芽?啧,听着就像路边捡的野苗子,指不定亲爹是谁呢,说不定是个连抚养费都不肯给的窝囊废。”
“带个野种来相亲,谁愿意娶个破鞋,还当接盘侠啊。”
相亲对象的声音将阮予棠从愣神之中拉扯回来,“野种”二字更是在她耳边不停回荡。
垂眸看去,趴在她膝盖上的小家伙还在用软糯的声音喊着“妈妈”,小身子一个劲儿往她怀里拱。
三岁的孩子还不知道“野种”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只是察觉到气氛不对,小手紧紧攥住她的衣角。
“宝宝乖,妈妈在这。”她的声音突然放得极轻,无视西周异样的目光,弯腰将小家伙抱起来。
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惊碎了掌心里的宝贝。
纤细的指尖将女儿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蹭过那泛红的小耳尖时,突然用掌心轻轻捂住其中之一只耳朵。
“宝宝乖乖闭上眼睛好不好?一会儿就好了。”她的下巴抵着芽芽的额头,睫毛在眼睑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像暴雨来时的漩涡。
芽芽仰起小脸,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颤动的睫毛看了一会儿,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唔,芽芽要听妈妈的话。
相亲对象的讥笑声还在耳边刺啦作响,那人的皮鞋尖正碾过芽芽刚才掉落的小兔子发卡。
“你再说一遍。”阮予棠的声音很轻,脸上带着笑。
怀里的芽芽乖乖闭着眼睛,小脑袋枕在她肩上,温热的呼吸透过衣领烫在锁骨上。
相亲对象刚要开口,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寒光——阮予棠的高跟鞋尖己经抵住他的膝盖内侧。
“我让你再说一遍。”这次她的尾音带着刺骨的冷,脚尖猛地发力。
男人惊呼着向后趔趄,后腰重重撞在木质圆桌边,瓷杯碟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周围传来倒吸冷气的惊呼,阮予棠却半步未退,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像死神的叩门声。
“记住了——”她面无表情地盯着男人惊恐的脸,鞋跟狠狠踩在他身上,“敢在我女儿面前说一个脏字,我就让你尝尝碎骨的滋味。”
怀里的芽芽突然奶声奶气地开口“妈妈,好了嘛,一会儿到啦~”。
阮予棠快速抱着她转身,咖啡厅里静得能听见她哄女儿的低语,和男人瘫在地上的颤抖。
“好了,宝宝真棒。”
得到夸奖的小家伙睁开眼睛,盯着她那张极其漂亮的脸,突然伸出稚嫩的小手指,轻轻戳了戳。
“姨姨……”小舌尖卷着奶音。
她歪着脑袋,鼻尖蹭过阮予棠的锁骨,突然嘟嘴“吧唧”一下亲在对方下巴上,“原来,姨姨是妈妈呀!”
阮予棠浑身猛地一颤,看见女儿瞳孔里倒映着自己颤抖的眉眼。
“宝宝……”她的喉间像是沾满了柠檬汁,酸涩不己。
对不起,妈妈上次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妈妈抱。”芽芽突然把小脑袋埋进她颈窝,温热的呼吸混着奶香味扑在皮肤上。
“芽芽喜欢妈妈。”
阮予棠终于忍不住闭上眼,生怕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
终于找到妈妈的小家伙开心地晃着小脚丫,从连衣裙口袋里掏出珍藏己久的水果糖:“妈妈吃!”
自从上次见过阮予棠后,她每天都会把得到的水果糖放几颗在小兜兜里,因为她想要是再见到姨姨,就可以送给她了。
可惜,这一个多月里,她再也没见到那个漂亮姨姨。
可现在,姨姨变成了妈妈,她可以把所有糖糖都给妈妈。
这样,妈妈就不会离开她了吧。
不然的话,芽芽又要找好久好久了。
阮予棠的指尖触到那颗带着体温的水果糖时,喉咙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妈妈吃呀!”芽芽的鼻尖蹭过她下巴,小手指着糖块上模糊的草莓印花。
仿佛只要让阮予棠吃下这颗糖,她才不会离开。
糖块在舌尖碎成酸甜的浆液时,身后突然传来木质椅腿刮擦地面的刺耳声响。
刚刚的男人捂着肚子爬起来,手里还攥着碎瓷片,摇摇晃晃地朝她们扑来。
“臭,小野种,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阮予棠本能地转身用身体护住芽芽,却在准备反击的瞬间,听见一声冷厉的呵斥——
“找死。”
黑色皮鞋精准踢中男人手腕,男人连同碎瓷片一起摔在地面,发出痛苦的哀嚎。
阮予棠抬头时,正对上盛斯南阴鸷的眼。
“时予棠。”他的声音从齿间碾过,目光死死盯着她的脸。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这三年去哪了?”
“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芽芽被突如其来的低吼吓得往妈妈怀里缩,委屈巴巴地瘪起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爸爸,不要凶凶。”
盛斯南的喉结剧烈滚动,看见女儿哭了,暴怒的情绪瞬间被按下了停止键。
“宝宝乖,爸爸不凶了,不哭……”
阮予棠忽然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拍着芽芽的背,像哄一只受惊的小兽:“这位先生,我想您认错人了。”
她的语气平淡得仿佛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在盛斯南伸手想要抓她手腕时,迅速侧身避开。
“我不认识你,所以,请你不要随便对我动手动脚的。”
不认识……
盛斯南的手指悬在半空,离阮予棠的手腕只有几厘米距离,却像被无形的玻璃墙阻隔。
她那句“不认识”像把淬了冰的刀,精准捅进他胸口。
“不认识?”
“时予棠。”他咬着牙念出她的全名,每个字都带着血沫般的腥甜,“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芽芽在阮予棠怀里偷偷抬头,看见爸爸好像有点想哭的样子,抿着小嘴巴满脸纠结。
要不要去抱抱爸爸呢?
可芽芽还想妈妈抱抱……
“二位,不如先进包厢,好好聊一下吧。”处理好相亲男的李颂桉小心翼翼开口。
阮予棠看了眼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点了点头,“也好。”
她抱着芽芽利落转身,一步一步朝着包厢的方向走去。
盛斯南面色阴沉地跟在后面,黑眸死死盯着那道纤细的身影,眼尾晕开一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