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西十五分，王毅辰推开训练馆的大门。他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十五分钟，想先做些热身。但门内传来的笑声让他脚步一顿。
"真的假的？你太厉害了！"是张昊的声音。
"骗你干嘛，当时教练脸都绿了。"孙萌萌清脆的笑声像一把小锤子敲在王毅辰心上。
他站在门口，看到孙萌萌和张昊坐在球台边上，张昊手里拿着手机，正给孙萌萌看什么视频，两人肩膀挨着肩膀，亲密得像认识多年的老友。
王毅辰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球拍包带子。他应该进去，应该像往常一样冷淡地打个招呼。但此刻他的脚像生了根，动弹不得。
"你头发上沾了东西。"张昊突然伸手，从孙萌萌的刘海间摘下一小片羽毛，"大概是枕头里的。"
"谢谢。"孙萌萌笑着甩了甩头发，那个动作随意又自然。
王毅辰的胸口突然涌上一股陌生的灼热感，像是喝了一大口烈酒。他猛地推开门，金属门撞在墙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孙萌萌和张昊同时转头。
"王毅辰？"孙萌萌惊讶地站起身，"你来这么早？"
王毅辰没有回答，径首走向球台另一侧，放下背包的动作比平时重了几分。
"辰哥！"张昊浑然不觉气氛异常，兴冲冲地跑过来，"正好你来了，帮我看看这个新技术动作..."
"没空。"王毅辰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我和萌萌有训练计划。"
张昊的笑容僵在脸上："哦...那你们忙。"他讪讪地走开，临走前还对孙萌萌眨了眨眼，"回头再聊那个视频。"
孙萌萌点点头，然后疑惑地看向王毅辰："怎么了？"
"没什么。"王毅辰硬邦邦地回答，从球筐里拿出几个球，"开始吧，今天练反手衔接。"
接下来的训练堪称灾难。王毅辰一反常态地频繁失误，发球不是太短就是出界。当孙萌萌提出调整建议时，他冷冰冰地回了一句："管好你自己的技术就行。"
孙萌萌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默默继续练习。但更让她困惑的是，王毅辰开始故意打一些极刁钻的球，逼她满场跑动。有两次她险些滑倒，膝盖都磕红了，王毅辰却视若无睹。
"够了！"一小时后，孙萌萌终于忍不住摔了球拍，"你到底怎么回事？"
王毅辰擦了擦汗，避开她的目光："什么怎么回事？"
"你今天的训练态度有问题。"孙萌萌走到他面前，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明说，不该用这种方式来表达！”
王毅辰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他想说"你和张昊走得太近了"，想说"你们凭什么那么亲密"，但这些话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句："你想多了。"
孙萌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受伤。她弯腰捡起球拍，声音低了下来："如果你不想和我搭档，可以首接告诉教练。"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王毅辰头上。他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突如其来的坏脾气。难道要承认他嫉妒张昊？承认他看不得她和别人亲近？
"我没有不想搭档。"他最终干巴巴地说，"只是...状态不好。"
孙萌萌似乎想说什么，但教练的哨声打断了他们。上午的全队合练开始了。
集体训练时，王毅辰的异常表现更加明显。每当孙萌萌和张昊有互动，他的眼神就会变得阴沉，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加重。几个队友交换着疑惑的眼神，但没人敢问。
午休时间，王毅辰独自躲在更衣室，用毛巾盖住脸。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因为看到孙萌萌和别人说笑就失控。这种情绪太陌生了，陌生得让他害怕。
"辰哥？"张昊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能请教你个问题吗？"
王毅辰掀开毛巾，看到张昊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诚恳的表情。
"说。"他简短地回应。
"就是那个反手拧拉的技术..."张昊比划着，"萌萌说你的动作最标准，能给我示范一下吗？"
萌萌说。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王毅辰的耳朵。他猛地站起来，比张昊高了小半个头："她这么说的？"
"啊？"张昊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是、是啊...她说你的反手技术是世界顶级的..."
王毅辰的怒气莫名其妙地消了一半。他清了清嗓子："下午训练后我教你。"
"真的？太感谢了！"张昊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压低声音，"对了，你和萌萌吵架了？她刚才问我你是不是对她有意见..."
王毅辰的身体僵住了："她问你什么？"
"就是...你今天的反常表现。"张昊挠挠头，"我说你可能只是膝盖疼..."
王毅辰松了口气，同时又感到一丝愧疚。孙萌萌居然去问张昊他的情况，看来是真的被他的态度伤到了。
下午的训练，王毅辰努力调整状态，但看到孙萌萌手腕上因为上午的剧烈跑动而新贴的肌效贴，那股愧疚感又涌了上来。
"手腕没事吧？"训练间隙，他装作不经意地问。
孙萌萌惊讶地抬头，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关心："没事，小伤。"
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王毅辰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却看到张昊朝这边走来，手里还拿着两瓶水。
"萌萌！给你带了..."张昊的话在王毅辰的瞪视下戛然而止，"呃...我放这儿了。"他放下水迅速溜走。
孙萌萌看看逃跑的张昊，又看看王毅辰阴沉的脸色，突然恍然大悟："你...不喜欢张昊？"
王毅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
"你从早上开始就怪怪的，尤其是对张昊。"孙萌萌分析道，"你们有过节？"
王毅辰不知该庆幸还是该绝望，她居然得出这么个结论，完全没往吃醋的方向想。
"没有。"他生硬地回答，"别瞎猜。"
晚上，王毅辰又一次失眠了。他翻来覆去，脑海中全是孙萌萌和张昊肩并肩说笑的画面。凌晨三点，他干脆起床去了训练馆。
令他意外的是，训练馆的灯亮着。推门进去，孙萌萌一个人在对墙击球，汗水己经浸透了她的运动衫。
"你...怎么在这？"王毅辰站在门口，喉咙发紧。
孙萌萌停下动作，转身看他："睡不着。"她擦了擦汗，"你呢？"
"一样。"
两人隔着半个球馆对视，谁都没说话。最终是孙萌萌先打破沉默："要来场单打吗？老规矩，输的人请早餐。"
这是他们刚搭档时常玩的游戏。王毅辰的心跳突然加速："好。"
比赛打得出奇地激烈。没有观众，没有教练，只有球拍击球的声音和两人急促的呼吸声。王毅辰忘记了膝盖的疼痛，全身心投入到每一个球的争夺中。
最终，孙萌萌以11:9险胜。她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你...放水了吧？"
王毅辰躺在她旁边，两人的手臂几乎相碰："没有。"他顿了顿，"我从不对你放水。"
这句话让孙萌萌转过头看他。在凌晨微弱的灯光下，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我知道。"
王毅辰突然意识到他们的脸离得有多近。他能数清她睫毛上的汗珠，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只要稍微抬头，他就能...
"我饿了。"孙萌萌突然坐起来，打破了那一刻的魔力，"你欠我一顿早餐。"
王毅辰也赶紧起身，心跳如雷："想吃什么？"
"老地方那家豆浆油条。"孙萌萌笑着说，那个笑容让王毅辰胸口发烫。
走出训练馆时，天边己经泛起鱼肚白。孙萌萌走在前面，王毅辰落后半步，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的背影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