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家宴摆得琳琅满目,清芜坐在弘历下首,杯中的葡萄酿映着她微醺的脸颊。皇上夹了块鹿肉放进她碗里,语气带着宠溺:“少喝些,仔细伤了胃。”
“皇上心疼臣妾了?” 清芜拖长了尾音,指尖绕着鬓边的珍珠流苏,“可今儿个太后赏的这酒,甜丝丝的,臣妾忍不住多喝了两杯。” 她故意将酒杯倾了倾,酒液险些洒在弘历明黄的龙袍上。
弘历笑着握住她的手:“好了好了,不许再喝了。若是醉了,朕可抱不动你。”
清芜笑着看弘历,眼神仿佛带着钩子,皇上正在考虑是否要带着清芜提前离开的时候,她忽然按住额头,声音带着三分醉意:“皇上,臣妾有些头晕,想先回承乾宫。”
弘历叹气,挥挥手让星晚扶着她:“去吧,路上小心些。”
月色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宫道上,清芜由星晚扶着,脚步虚浮地穿过御花园。刚转过玲珑石,一阵压抑的喘息与布料撕裂的声响从假山后传来。星晚吓了一跳,正要上前查看,却被清芜一把拉住。
“别去。” 清芜的声音在夜色里透着冷意,她示意星晚躲进旁边的海棠花丛,自己则眯着眼望向黑暗中的动静。只见一个身着侍卫服的身影正压在一个宫女身上,动作粗暴,宫女的呜咽声被死死捂住。
星晚吓得浑身发抖,下意识想捂住眼睛。
没过多久,那身影整理了一下衣襟,匆匆消失在夜色中。清芜这才松开星晚,低声吩咐星尘:“去,跟上那人,查清楚他是谁,穿的是哪个侍卫队的衣服。”
星尘领命而去,清芜则带着星晚走近假山。
月光下,只见一个宫女蜷缩在花丛中,衣裳凌乱,脖颈处还有清晰的指痕,正是前几日来承乾宫送新裁宫装的绣房宫女阿满。
星晚见状,想把自己手里的披风给阿满披上,却被清芜一把打掉:“做什么?”
“主子,她…… ” 星晚的声音充满犹豫。
清芜蹲下身,指尖挑起阿满散乱的发丝,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花瓣,之后转身就走,星晚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回到承乾宫,暖炉的火正旺,清芜坐在妆台前,拿起一支金镶玉簪在掌心把玩。
星晚跪在地上,欲言又止。清芜瞥了她一眼:“想说什么?”
“主子……” 星晚鼓起勇气,“您方才为何不救阿满?哪怕给她件衣服蔽体也好……”
清芜 “嗤” 地笑出声,簪尖在烛光下泛着冷光:“然后呢,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己非完璧,身上还披着后宫不知道哪个主子的披风,你这是嫌她死的太慢?” 她放下金簪,面带笑意却眼神似刀的看着星晚说,“在这深宫里,慈悲是最没用的东西。”
阿芜托着下巴看着低着头不敢说话的星晚,一边又慢条斯理的开口:“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
“我不想管呀。”
清芜转过身,走到星晚面前,蹲下身,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当年我在浣衣局受尽屈辱,从来等不到人救我,所以,我凭什么救她呢?“阿芜顿了顿,继续说”你看阿满可怜?可你知道吗?她若够聪明,就该趁着夜色爬起来,整理好衣裳,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装作没事,才能活下去。”
她的指尖划过星晚的脸颊,语气轻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就像我当年一样。”
星晚看着清芜眼中闪烁的寒光,忽然觉得眼前的主子陌生得可怕。
烛光映着她右眼角的泪痣,那抹红像极了滴血的伤口,而她嘴角的笑意,却比寒冬的冰棱还要冰冷。
“去把星尘叫来。” 清芜站起身,拍了拍裙摆,“让她查查清楚,今晚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她走到桌前,拿起弘历送的那支赤金点翠步摇,对着烛光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