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死意并非义庄尸祖那种覆盖性的、狂暴的碾压,而是一种更加阴柔、更加粘稠、如同跗骨之蛆般无孔不入的……渗透!
它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冰冷地舔舐着王癞子在外的皮肤,试图钻入他每一个毛孔!
王癞子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冻僵了!
身体僵硬得如同真正的尸体,连颤抖都无法做到!只有眼球在极致的恐惧中疯狂转动!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只青灰色的手,那布满尸斑和皲裂皱纹的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如同朱砂绘制的、极其复杂而诡异的……符咒纹路!
这些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邪异!
“沙……沙……沙……”
刮擦声还在继续,缓慢而执着。那只手似乎在感受着洞壁的每一寸纹理,又像是在……确认着某种东西!它一点点地向洞内深处……探入!
距离王癞子蜷缩的身体,越来越近!那冰冷的死意也越来越浓郁,几乎要将他残存的最后一点体温和意识彻底冻结!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王癞子。
身体被阴毒侵蚀、被纯阳之力重创、又被三方意念冲击余波扫中,早己是强弩之末。
此刻,在这狭小的、充满腐臭的洞穴里,被这带着诡异铜铃和符咒的青灰色鬼手一点点逼近……他连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榨不出来了。
意识开始模糊,视野边缘的黑暗如同墨汁般迅速蔓延、吞噬着那点可怜的洞口微光。
送葬人法则的冰冷暗流在魂魄深处艰难地流淌,传递不出任何指令,只有一种濒临彻底寂灭的冰冷预感。
要死了……就这样……被拖出去……像一袋垃圾……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奇异的麻木感。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那只青灰色的、系着铜铃的鬼手距离他的脚踝只有不到半尺之遥时——
“嗡——轰!!!”
一声沉闷到无法形容的巨响,夹杂着砖石崩塌、棺木碎裂的刺耳噪音,猛地从义庄方向爆发开来!
这一次的震动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整个大地都在疯狂地上下颠簸、左右摇晃!如同末日降临!
王癞子藏身的这个狭窄洞穴,如同狂风暴雨中的鸟巢,剧烈地颤抖起来!
洞顶的泥土和碎石簌簌落下,劈头盖脸地砸在他身上!洞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似乎随时可能彻底崩塌!
“吼——!!!”
尸祖的咆哮响彻天地!但这咆哮声中,第一次……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狂怒与……惊惧!
“操!棺开了!” 疤脸惊怒交加的咆哮如同炸雷!
“嘿嘿…好…好得很…省了老子功夫!” 痨病鬼枯骨摩擦的声音带着一丝错愕,随即是更加贪婪的狂喜!
紧接着,是无数更加混乱、更加狂暴的能量碰撞声、砖石飞溅声、以及某种……沉重锁链被崩断的刺耳金属摩擦声!如同地狱的大门被强行轰开!
这突如其来的、远超之前的剧变和混乱,显然也影响到了洞口的那位!
那只即将触碰到王癞子脚踝的青灰色鬼手,猛地……顿住了!
那缓慢刮擦洞壁的“沙沙”声戛然而止!
系在手腕上的那串铜铃,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叮铃铃铃——!!!
不再是之前那种清脆空灵或滞涩的刮擦声,而是变成了一种极其急促、尖锐、充满了某种……惊怒意味的疯狂震鸣!如同被激怒的毒蜂群!
洞口外,那沉重僵硬的脚步声猛地响起!咚!沙!这一次不再是缓慢拖沓,而是带着一种明显仓促的……后退!
那只探入洞内的青灰色鬼手,如同被烙铁烫到一般,猛地向后缩去!动作快得几乎带起残影!
弥漫进洞内的那股粘稠阴冷的死意,也随之剧烈波动、收缩!
机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带来的混乱和洞口存在的短暂“空隙”,如同黑暗中闪过的一道微光!王癞子早己麻木的求生本能,被这微光瞬间点燃!
跑!离开这个洞穴!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不知从哪里又榨出一丝力气——那是真正燃烧生命本源的最后火花!他猛地从冰冷的泥泞中弹起,不顾一切地朝着洞外……扑了出去!
动作迅猛得超乎想象,如同回光返照的困兽!带起一片腥臭的泥浆和散落的碎骨!
洞口的光亮瞬间刺入眼中!他连滚带爬地冲出洞穴,重重摔倒在冰冷的洼地冻土上!
根本来不及看清洞外那摇铃人的真容,也根本不敢看!他凭着最后的本能,手脚并用地朝着记忆中黑松林的方向……亡命爬去!
身后,那急促尖锐的铜铃声疯狂震响,带着被猎物逃脱的暴怒!
咚!沙!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缓慢,而是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加速!朝着他逃离的方向,紧追而来!
更远处,义庄方向的混乱与轰鸣,如同地狱的交响乐,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尸祖的咆哮、疤脸的怒吼、痨病鬼的尖啸、砖石崩塌、锁链崩断、能量疯狂对撞湮灭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毁灭的狂潮,席卷整个乱葬岗!
王癞子什么也顾不上了。
他像一条被剥了皮仍在疯狂逃窜的野狗,在冰冷湿滑的洼地冻土上,在浓雾与混乱能量的边缘,朝着那片如同巨兽般沉默矗立的黑松林……亡命爬行!
身后,是索命的铜铃声和加速逼近的沉重脚步声,以及更远处那足以毁天灭地的三方战场!
冰冷的腐臭空气猛地灌入肺腑,带着自由的味道,也带着身后那疯狂震响的索命铜铃!
王癞子像一枚被崩出膛的炮弹,带着满身的泥浆和腥臭,连滚带爬地摔出洞口,重重砸在洼地湿冷的冻土上!
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刀子再次捅穿全身,但他根本感觉不到!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