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瑶的公寓客厅里，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泼洒进来，将那扎脚边那堆被撕得稀巴烂的衬衫布条照得格外刺眼。
空气里还残留着她刚才火山爆发般的尖叫和眼泪的咸味。
“陈瑶！你给我开门！”
那扎顶着乱糟糟的卷发，兔子睡衣的领口都被她自己扯歪了，正用力拍打着陈瑶紧闭的卧室门，砰砰作响。
“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装死！快开门！解释清楚！那张破照片是不是你拍的？你什么时候叛变投敌当陈默的卧底了？！”
门内一片死寂。
“陈！瑶！”
那扎气得跳脚，漂亮的杏眼里火星子噼啪乱闪，“你有本事拍我丑照发陈默！你有本事开门啊！看我不挠花你的脸！”
依旧毫无动静。
那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小脸上瞬间切换成“痛苦面具”，抱着脚踝就蹲了下去，哎哟哎哟叫得那叫一个凄惨：“哎呦！疼死我了！瑶瑶！我脚崴了！好疼啊！你快开门扶我一下！我站不起来了！救命啊——！”
她一边嚎，一边偷偷从指缝里瞄着门缝底下——连个影子都没动！
“陈瑶！你个没良心的！我脚都崴了你还见死不救！塑料姐妹花！”
那扎演不下去了，恼羞成怒地站起来，对着门板狠狠踹了一脚，“不开拉倒！绝交！我现在就买机票去缅北！我要当面问问陈默那个混蛋！还有热芭那个绿茶精！我跟他们拼了！”
门内，陈瑶背靠着门板坐在地毯上，捂着嘴笑得浑身发抖，肩膀一耸一耸。
手机屏幕亮着，正是她刚才偷拍并发给陈默的那张“衬衫凶杀案现场”高清大图，还有陈默回过来的一个贱兮兮的[微笑]表情。
“小样儿，跟我斗？”
陈瑶无声地对着门板做了个鬼脸，“让你撕我男神衬衫！活该被陈默气死！”
她美滋滋地听着门外那扎气急败坏的跳脚声和翻箱倒柜找身份证的动静，决定再添把火，捏着鼻子给那扎发了条语音，声音矫揉造作得能拧出蜜糖水：
“哎呀娜扎~别冲动嘛~机票多贵呀~为了个臭男人不值得~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看我家楼下新开那家甜品店的提拉米苏可好吃了~姐姐请你吃呀？抚慰一下你受伤的小心灵？”
“陈瑶！你给我闭嘴！提拉米苏你自己留着当晚饭吧！气都气饱了！”那扎抓狂的怒吼穿透门板。
缅北营地，午后热浪蒸腾。
巨大的遮阳棚下，临时搭建的“诈骗工厂”内景阴森压抑。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汗臭和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
几盏惨白的白炽灯悬在头顶，照亮了斑驳墙壁上干涸的、可疑的深色污渍。
文永姗饰演的安娜穿着那身洗得发白、沾着油污的旧T恤，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
她像一尊没有生命的泥塑，麻木地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桌前，手里机械地洗着一副破旧的扑克牌。
对面，一个獐头鼠目、满口黄牙的群演正唾沫横飞地训斥着另一个瑟瑟发抖的“新人”。
“Cut！”
田壮壮的声音透过喇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这条情绪对了！阿泰，那股子欺软怕硬的狗腿劲儿再外放点！文永姗，保持住！安娜现在的麻木底下，得藏着那种快绷断的弦儿！准备下一条，安娜被迫‘示范’惩罚新人的戏！”
文咏姗微微点头，放下牌，走到角落阴影处闭目养神，将自己重新沉入那个冰冷绝望的躯壳。
整个片场弥漫着一种沉重压抑的气氛，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陈默坐在监视器后，手里捏着半瓶冰水，目光沉静地扫过回放画面。
林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侧后方半步的位置，递上一份刚打印出来还带着余温的文件。
“陈总，舆情反弹。”
林鹿的声音清冷精准，如同播报仪器参数，“‘蚊子包’辟谣后，#心疼热芭#、#未来影业法务部yyds# 正向话题占据主流。但11点37分，娱乐八周刊等三个营销号联动发布新角度通稿，质疑热芭探班时机敏感（恰逢剧组遭遇不明武装骚扰后），渲染其‘不顾安危博取陈导关注’、‘心机深沉’。相关话题#热芭冒险探班为哪般# 正在爬升。”
陈默接过文件，快速扫过那几篇阴阳怪气的通稿，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覃灰的棺材板按不住了？还是星每的残渣在蹦跶？”
“水军特征与星每遗留营销账号高度吻合，传播节点存在人为干预痕迹。”
林鹿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冷光，“反击预案A：释放热芭公益短片拍摄地距离剧组仅87公里及当地安全评估报告（绿色），佐证其‘顺路’合理性。预案B：联动《古剑奇谭》官微发布热芭‘芙蕖’角色最新高光片段及导演评价（‘敬业、有灵气’），对冲‘心机’标签。预案C：法务部对娱乐八周刊发送律师函初稿己备，是否启动？”
“C暂缓，A、B同步推。”
陈默指尖在文件上敲了敲，【资本家】的精准和【腹黑】的戏谑同时上线，“让子弹再飞一会儿。等话题爬到热搜尾巴，再放料。热度不用白不用，正好给《孤注一掷》和热芭都添把火。顺便…看看还有哪些不怕死的跳出来。”
“明白。热度最大化利用。”林鹿精准记录，转身去布置。
“默哥！”
杨梓像只精力过剩的小猴子，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捏着半根没啃完的黄瓜，凑到陈默旁边，大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精光，“看热搜没？热芭又被黑了！说她冒险来博你眼球！啧啧，这些人真能编！不过默哥…”
她压低声音，一脸促狭，“说真的，热芭昨天那‘茶艺’，还有晚上那‘蚊子包’…你真没点想法？我看周周她们私下都说，热芭现在段位飙升，快赶上宫斗剧女主了！”
陈默睨了她一眼，拿起手边卷成筒的剧本，不轻不重地敲在她脑门上：“杨梓同学，你的‘被胁迫小荷官’哭戏层次感琢磨出来没有？再琢磨这些有的没的，晚上我让田导亲自给你‘抠戏’，保证把你抠得哭都哭不出来。”
杨梓瞬间捂住脑门，小脸皱成一团：“默哥！你太狠了！田导那叫抠戏吗？那叫扒皮！我错了！我这就去酝酿情绪！保证哭出花样哭出水平！” 她哀嚎着，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溜了。
陈默看着她的背影，失笑摇头。
目光扫过不远处，热芭正安静地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低头看着手里的几页剧本，侧脸在棚顶漏下的光线里显得沉静而专注。
仿佛那些喧嚣的舆论风暴与她无关。
林鹿的执行力永远令人叹服。
不到半小时，关于热芭公益短片的详尽行程和安全报告就被几个权威影视资讯号“扒”了出来，附带地图清晰标注87公里距离。《古剑奇谭》官微也适时放出热芭一段灵动的打戏花絮和导演毫不吝啬的夸奖视频。
#热芭顺路探班实锤#、#芙蕖妹妹打戏超飒# 两个话题迅速空降，如同两盆冷水浇在刚刚冒头的黑热搜上。
舆论风向瞬间逆转，评论区充满了“黑子脸疼吗”、“妹妹专心搞事业”的支持声浪。
陈默看着平板屏幕上翻滚的舆情数据，满意地喝了口水。
资本操控舆论的游戏，他玩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