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骨镇的风裹着腐锈味钻进衣领时，林缚正蹲在废弃机甲残骸后。
他望着前方用铁皮和木板搭成的集市，听着远处传来的金属撞击声——那是黑市武者在试刀，也是灰骨镇最常见的"迎宾曲"。
"东南方第三堆篝火，穿兽皮的胖子是情报贩子老金。"鹰眼压低声音，拇指着刀柄，"三天前我在红砂城见过他，专替九幽会收外围情报。"
小焰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目光扫过集市里游荡的身影：有脖颈缠着钢环的改造人，有袖口露出银针的古武散修，还有个戴青铜面具的女人正往酒坛里撒药粉——那是用迷魂散诱捕流民的手段。"林哥，我们真要通过他放消息？"
林缚没说话，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系统光幕。
光幕上跳动着"灰骨镇势力分布"的全息图，九幽会的临时据点被标成暗红小点，藏在镇北的破教堂里。
三天前他突破凝元后期时，系统新解锁的"微观洞察"让他能看清玉坠内部的裂纹，此刻这能力正帮他捕捉到老金耳后那道月牙形疤痕——那是被九幽会烙下的标记。
"老金的情报网覆盖方圆百里，但他的独子在三个月前被流寇掳走。"林缚的声音像浸了冰水，"昨天我让鹰眼在红砂城放出消息，说有个商队在野狼谷救了个孩子，脖子上挂着刻'金'字的铜锁。"
小焰突然瞪大眼睛。
她想起今早收拾行李时，林缚往包袱里塞了枚磨得发亮的铜锁——锁芯处还沾着半块血渍，显然是特意做旧的。
"所以他现在急需证明自己的价值，好让九幽会帮他找儿子。"林缚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灰，"我们的消息对他来说，就是救命稻草。"
老金的摊位前飘着股酸臭的酒气。
当林缚掀开斗篷露出半张脸时，这个胖子的肥肉明显抖了抖——他认出了对方腰间那枚刻着"青岩镇"的木牌。
"千机城的古武秘典残页？"老金的喉结上下滚动，目光扫过林缚身后的鹰眼和小焰，"你...你知道那东西现在多烫手么？
九幽会大长老上个月刚杀了三个敢提'千机城'的。"
"所以我只卖给敢接烫手山芋的人。"林缚从怀里摸出块裹着油布的碎片，指尖在油布上轻轻一按。
老金的瞳孔骤然收缩——油布里透出的青色微光，和他当年在九幽会典籍里见过的"千机印"纹路一模一样。
"午夜，镇西老槐树下。"林缚将碎片重新裹好，转身要走时又顿住，"顺便告诉你们主子，我要的不是晶核也不是武器。"他侧过脸，嘴角勾起抹淡笑，"我要进你们在灰骨镇的据点，亲自验证交易品的真伪。"
老金的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他望着林缚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手指颤抖着摸向怀里的传讯玉牌——那是九幽会给他的"保命符"。
第二天晌午，鬼面来的时候，灰骨镇的太阳正毒得人睁不开眼。
来者裹着件洗得发白的黑袍，面门遮着张绘满鬼纹的皮面具，只露出双泛着青灰的眼睛。
他往林缚脚边扔了块黑铁令牌，金属撞击地面的声响惊飞了几只乌鸦。
"大长老说，残页若真，晶核任你挑。"鬼面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石板，"但进据点...不行。"
林缚蹲下身，指尖轻轻划过令牌。
系统光幕在他视网膜上弹出提示："九幽会三等执事令，可通行灰骨镇外围区域。"他抬头时，眼里的赤金火焰若隐若现："那我只能带着残页去铁棘城了。
听说那里的机械教最近在找能破解古武阵法的东西。"
鬼面的手指猛地攥紧黑袍下摆。
铁棘城是九幽会的死敌，若让机械教得到千机城的东西...他咬了咬牙："申时三刻，镇北破教堂。"说罢转身就走，却没注意到林缚在递出油布碎片时，指尖闪过丝几乎看不见的金光——那是系统刚解析的"碎魂音"规则，正随着碎片一起，融进了鬼面的识海。
深夜的静室飘着艾草味。
林缚盘坐在草席上，金丹在丹田处缓缓旋转，表面的金色冠冕纹路比三天前更清晰了些。
突然，他的识海泛起涟漪，像有人往平静的湖水里扔了块石子。
"叮——检测到外来意识波动，强度：凝元中期。"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是否启动'意识回响'模拟？"
林缚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道波动的来源：带着股腐臭的霉味，混着若有若无的疼痛——是被封禁的武者残念？
还是...他念头刚起，那道波动突然加强，竟化作只半透明的手，试图抓住他的思维。
"来得好。"林缚勾了勾嘴角，非但没躲，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他能感觉到系统正在分解这道波动的结构：里面有古武的"锁魂术"印记，有科技的"脑波干扰"残留，最核心处...是团漆黑的雾气，像极了那日吞噬古武长老时，从对方识海深处溢出的东西。
当系统完成"意识回响"的瞬间，林缚的视网膜上弹出张地图。
地图最北端标着个红点，旁边写着"精神训练营（疑似）"。
他望着那红点，喉间溢出声低笑："原来你们在研究意识侵蚀。"
窗外的月光被云遮住大半。
林缚站起身，摸了摸腰间的玉坠——鬼面的精神印记正在里面跳动，像盏小灯。
他走到门边，推开条缝，看见鹰眼正蹲在院角擦刀，刀身映着月光，亮得能照见他紧绷的下颌线；小焰趴在窗台上打盹，怀里还抱着白天买的陶壶，壶嘴正往外渗着凉透的南瓜粥。
"明天。"林缚轻声说，声音被夜风吹散，"该收网了。"
而在百里外的破教堂里，鬼面正将油布碎片呈给上位执事。
他没注意到，自己后颈正渗出细密的血珠——那是"碎魂音"规则在悄然侵蚀他的识海；更没注意到，碎片上的"千机印"纹路，正随着他的动作，在地面投下道极小的影子，那影子的形状...和林缚腰间的系统光幕，分毫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