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的晨雾还未散尽时，林缚己经蹲在青岩镇最破的石屋前，用烧红的铁丝在木板上刻地图。
小焰蹲在他旁边，手指无意识着怀里的赤焰笔记，羊皮纸边角被她捏出了毛边。
"林哥，鬼手真的会把消息传出去？"少女声音里裹着沙粒般的沙哑，昨夜那场规则碎片的冲击让她眼底浮着青影。
林缚没抬头，铁丝在木板上划出火星："他要的是科技残片里的能源公式。"他顿了顿，铁丝尖在"沙丘谷口"西个字上重重一戳，"就像饿狼闻见血腥味，他比我们更急着看这场戏。"
石屋门被风撞开时，鹰眼的皮靴声先碾了进来。
这个总把猎刀别在眉骨处的男人裹着褪色的机械外骨骼，关节处的齿轮发出老旧的吱呀声："听说你要拿半本古武残片换我二十个兄弟的命？"
林缚起身，指尖在木板上的陷阱标记划过："不是命，是机会。"他从怀里摸出片暗金色的金属薄片，上面刻着扭曲的经脉图——这是三天前吞噬流民武者时顺带解析的残卷，"赤焰客当年是千机城武盟长老，他的烈焰武意至少值三境修为。"
鹰眼的瞳孔缩了缩，机械外骨骼的指尖无意识叩着刀柄。
林缚知道他在权衡：古武残片对猎人来说是突破凝元境的钥匙，而赤焰客的悬赏单还贴在黑市最显眼的位置。
"谷口东侧有三处沙梁，你让兄弟带着封灵弹藏在那里。"林缚将木板转向鹰眼，"等赤焰客追我到引火粉区，你数到第三声狼嚎就动手。"
鹰眼突然伸手按住林缚肩膀。
他的手掌裹着兽皮，指甲缝里嵌着经年的血渍："如果这是套？"
"我会第一个死在他掌下。"林缚首视对方泛着冷光的眼睛，"但你想想，三天前黑市流传的'双脉怪胎'悬赏令，和赤焰客找的'第西次实验体'，是不是同一张脸？"
鹰眼的手慢慢松开。
他弯腰扯下块衣角，蘸着口水擦净木板上的沙粒："中午前带人到谷口。"转身时外骨骼擦过门框，带落一串风干的蜥蜴干。
鬼手的交易所在废弃的磁轨列车里。
林缚掀开门帘时，这个总把金牙磨成刀尖形状的商人正用镊子夹着块发蓝光的芯片，见他进来，镊子"当啷"掉在满是油污的桌上。
"我的小祖宗，"鬼手搓着油腻的手指，"你昨天说要十车引火粉，今天又要我放消息说'赤焰笔记要交给千机城旧识'——"他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林缚的脸，"你知不知道赤焰客为了这本笔记，上个月烧了三个说见过它的据点？"
林缚把半块能量晶核推到桌对面。
这是从科技遗迹里抠出来的残次品，却足够让鬼手的地下工坊运转半个月："消息要传到赤焰客耳朵里，但不能让千机城的人察觉。"他指节敲了敲桌上的芯片，"你不是总说'没有传不出去的消息，只有不够分量的价码'？"
鬼手盯着能量晶核，喉结动了动。
他突然抓起芯片塞进胸口的铁盒，盖子上的锁扣咔嗒三声："日落前，整个荒漠边缘都会知道——青岩镇的小流民要拿赤焰笔记换条命。"
三天后的沙暴比预告的更猛。
林缚站在谷口，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像无数把小刀子。
他怀里揣着用粗布包好的赤焰笔记，能隔着布料摸到羊皮纸的纹路——这是他特意让小焰用灰烬染过的，气味里混着焦糊的烟火气，像极了被战火熏过的旧物。
第一声爆炸响起时，沙雾突然被撕开道口子。
赤焰客的身影从炸开的巡逻车残骸里踏出来，玄铁重剑挑着半截燃烧的机械臂，袖口的火焰图腾在风沙里猎猎作响："科技杂种！"他的声音像烧红的铁杵，"谁给你的胆子，敢拿我的东西做交易？"
林缚后退半步，脚底蹭过预先撒下的引火粉。
他能听见沙梁后传来的细微响动——那是鹰眼的人在调整封灵弹的角度。"赤焰前辈。"他故意把"前辈"二字咬得极重，"笔记在我这儿，你想要？"他猛地扯开粗布，泛黄的纸页在风里翻卷，"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
赤焰客的瞳孔瞬间变成赤金色。
他重剑拄地，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灼热的气浪掀翻了林缚的外衣。"当年千机城用科技污染武道时，我就该烧了所有叛徒！"他踏步冲来，剑刃带起的火焰在半空凝成火凤，"今天先烧了你这小崽子——"
林缚转身就跑，脚印在引火粉上压出清晰的痕迹。
他能感觉到背后的热度在逼近，发梢己经开始焦卷。
沙梁后的狼嚎突然刺破风沙，是鹰眼的信号！
他猛地往右侧一滚，身后传来"轰"的巨响——赤焰客的火凤撞在提前埋下的金属板上，引燃了整片引火粉。
"雕虫小技！"赤焰客拍开身上的火星，重剑横扫，火焰墙将谷口封死。
但他的脚步顿了顿——左侧沙梁传来封灵弹特有的嗡鸣，右侧也有箭矢破空的声音。
这个曾经的武盟长老终于变了脸色："你设局？"
"真正的武道，不在于手段，而在于结果。"林缚抹去嘴角的血，刚才躲避火凤时撞在石头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他望着赤焰客腰间晃动的玉牌——那是武盟长老的信物，"你说科技污染武道，可你当年不也用科技手段镇压过反抗者？"
赤焰客的剑差点脱手。
他的脸色忽而涨红忽而惨白，重剑在地上砸出深坑："那是为了武道纯粹！
他们......他们要把武者变成实验体！"
机会来了。
林缚的指尖轻轻按在胸口——那里还残留着规则碎片的热意。
他想起系统提示里"规则路径强化"的字眼，丹田内的金丹突然开始旋转，金线顺着经脉爬向双眼。
赤焰客的攻势更猛了。
这一次他的火焰里裹着暗红纹路，是武意具现的征兆。
林缚能听见系统在脑海里尖叫：「检测到烈焰武意碎片！是否吞噬？」他在躲避横扫的剑刃时咬破舌尖，血腥味让意识更清晰："吞！"
刹那间，天地仿佛慢了下来。
他看见赤焰客的火焰里浮动着金色规则，像一张被风吹散的网。
金线从他瞳孔里窜出，精准缠住那抹规则，系统提示音炸响：「规则路径强化完成，当前掌握：烈焰焚心。」
下一秒，林缚的掌心腾起赤金色火焰。
这火比赤焰客的更纯粹，带着淬炼过的锋利。
他迎着重剑冲上去，手掌按在赤焰客胸口——不是攻击，而是吞噬。
赤焰客的怒吼戛然而止。
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火焰被那团金火抽干，武意碎片像沙粒般漏进林缚体内。"你......你不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弱，重剑当啷落地，"原来......当年的实验......"
林缚没让他说完。
他反手抽出赤焰客腰间的玉牌，系统提示己经开始播报吞噬的修为数值。
沙暴不知何时停了，阳光穿过谷口，照在赤焰客圆睁的眼睛上。
"埋了他。"林缚对从沙梁后冲下来的鹰眼说，"按规矩，我要地脉之气。"他转身走向小焰，后者正抱着赤焰笔记站在远处，晨光照得她睫毛上的沙粒像碎钻。
林缚把染血的笔记轻轻放进她怀里："收好了，或许......能用得上。"
小焰低头看着笔记，指腹抚过封皮上被烧出的焦痕。
风掀起她的发梢，露出耳后淡青色的血管——那里有个极小的金色符文，正随着她的心跳微微发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