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深处,阴兵俑军的巢穴己被肃清,只余下破碎的陶片和腐朽的青铜骨架,在幽暗的地宫中散发着陈腐的气息。地宫最深处,并非预想中的邪阵核心,而是一面光滑如镜、非金非玉的巨大黑色石碑。碑面上,密密麻麻刻满了扭曲如蝌蚪、又似星辰轨迹的奇异文字,散发着古老而晦涩的波动。
袁天罡一身道袍沾满泥灰,鼻梁上架着副用水晶磨成的单片“放大镜”(李遥友情提供),几乎将脸贴在了冰冷的碑面上。他一手持着罗盘,另一手的手指在那些奇异文字上飞快地滑动、掐算,口中念念有词,时而兴奋地手舞足蹈,时而眉头紧锁陷入沉思。李遥、苏媚儿、裴十二三人围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找到了!就是这里!”袁天罡猛地一拍大腿,单片镜差点震飞,他指着碑面中心一片极其复杂的星图纹路,声音激动得发颤,“‘蓬莱之墟,悬于东海之极,非舟楫可渡,非羽翼可及’…嘿,果然是个秘境!入口飘忽不定,须以‘引路之钥’方可锚定!”
“钥匙呢?老袁,快说!是不是什么上古神器?龙珠?还是传国玉玺?”裴十二眼睛发亮,摩拳擦掌。
“神器?”袁天罡嗤笑一声,捋了捋焦黄的胡子,眼神却变得极其古怪,在苏媚儿和李遥身上来回扫视,“这钥匙…有点特殊。碑文有云:‘引路之钥,其一为亘古妖血之精粹,其二为当世人皇之气运。双钥共鸣,方启星门,接引仙墟!’”
地宫内瞬间安静下来。
亘古妖血之精粹?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苏媚儿身上。这位玉面罗刹,本体乃是修行千载的九尾天狐,其血脉之古老纯粹,恐怕当世难寻其二。
当世人皇之气运?那还用说?太极宫里坐着的那位!
苏媚儿蹙起秀眉,指尖一缕寒气萦绕:“妖血?要多少?”
袁天罡比划了一下:“一滴心头精血足矣,但要最本源、蕴含你本命妖纹的那一滴。可能…有点疼,还有点伤元气。”他顿了顿,看向李遥,眼神更加玩味,“至于人皇气运…碑文说了,非是索取,而是‘共鸣’与‘指引’。需要陛下…嗯…‘心念所至’,或者更首接点,需要一件他长期佩戴、蕴含其龙气与意志的贴身之物作为‘信标’。”
“心头精血?”苏媚儿脸色微白,但眼神坚定,“可以。”
“陛下的贴身之物?”李遥摸了摸下巴,眼珠子开始滴溜溜乱转,嘴角慢慢勾起一个让裴十二和袁天罡都感到熟悉的、充满“奸商”气息的弧度,“这个嘛…嘿嘿,包在我身上!不过嘛…这蓬莱仙岛,总不能咱们几个偷偷摸摸去‘旅游’吧?风险投资,总得拉个大股东不是?”
数日后,太极宫,两仪殿。
气氛庄严肃穆。李世民高踞御座,面色沉凝。下首,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等重臣肃立。殿中央,袁天罡正襟危坐(难得没拿酒葫芦),李遥则捧着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一脸“忠君爱国”的赤诚。
“陛下,”袁天罡清了清嗓子,指着李遥托盘里的东西——那是一块拓印了部分石碑奇异文字的锦帛,“骊山地宫深处之碑,经老臣与李侍郎多日参详,己可确定,其所指,正是海外三仙山之首——蓬莱仙岛!”
“蓬莱?!”殿内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长生不老、仙药奇珍的传说,对这些位极人臣者同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连李世民的眼神都锐利了几分。
“然则,”袁天罡话锋一转,神色凝重,“仙岛缥缈,非俗世可寻。开启通路,需两把‘钥匙’。”他将“亘古妖血精粹”与“人皇气运共鸣”的条件复述了一遍,隐去了苏媚儿的身份,只说是“机缘巧合寻得的一位隐世大妖后裔”。
“陛下贴身之物,作为人皇气运信标?”长孙无忌皱眉,带着警惕看向李遥,“李侍郎,此物干系重大,万一…”
“长孙大人放心!”李遥立刻接话,拍着胸脯,义正辞严,“此物只为引路,绝无他用!用完即还!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况且…”他话锋一转,脸上瞬间堆起热情洋溢、极具煽动性的笑容,一把掀开了托盘上的红绸!
托盘里并非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本装帧极其精美、图文并茂的——《蓬莱仙岛海外首采招商计划书》!
“陛下!诸位大人!”李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传销头目般的激情,“蓬莱仙岛!那是什么地方?是洞天福地!是宝藏之海!上面仙草灵药遍地!奇珍异宝无数!延年益寿的仙丹?有!削铁如泥的神兵?有!点石成金的秘法?也有!”
他如同变戏法般从袖子里掏出几颗流光溢彩、散发着沁人药香的“样品”(实为袁天罡用普通草药加荧光粉和香料搓的丸子),在重臣们眼前晃过:“看看!看看这品相!这药香!这才是真正的‘九转金丹’!比韦氏那泥丸子强一万倍!”
“但是!”李遥猛地收起“样品”,痛心疾首,“如此宝地!如此资源!长期闲置,无人开发!这是对天赐资源的极大浪费!更是对陛下洪福齐天的辜负!”
他啪地一声打开《招商计划书》,指着上面用彩色颜料绘制的、充满想象力的蓬莱仙岛效果图(参考了现代海岛度假村+神话仙境),以及罗列的“项目优势”:
“优势一:资源垄断!独家航线!独家货源!大唐专供!”
“优势二:刚需市场!延寿仙丹!美容圣品!哪个王公贵族不想要?”
“优势三:政策支持!此乃陛下御笔亲批(待定)的‘国家级重点寻仙…呃…海外贸易项目’!免税!优先通关!”
“现在!”李遥的声音充满诱惑,如同魔鬼的低语,“蓬莱仙岛首期开发,面向大唐顶级战略合作伙伴,开启限量‘原始股东’招募!只需投入一点点…启动资金!即可获得优先采购权!优先份额权!以及…未来蓬莱特区(规划中)的永久VIP身份!”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李世民:“陛下!您是这大唐天下的共主!是这蓬莱航线不可或缺的‘人皇信标’!更是这项目最大的‘天使投资人’!微臣斗胆,恳请陛下,以一件贴身旧物为‘信标’入股!同时,内帑只需象征性地投个…十万八千两黄金作为首期勘探开发经费!微臣向您保证!回报率!绝对超乎想象!”
他凑近御座,压低声音,用只有李世民能听清的音量,带着蛊惑的意味:“陛下,您想想,第一批‘蓬莱仙丹’出炉…您作为最大股东,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一颗长生久视,两颗…嘿嘿,第二颗半价!给皇后娘娘也安排上!帝后同辉,万寿无疆!这买卖,稳赚不赔!”
“噗…”下首的房玄龄没忍住,赶紧用袖子掩住嘴。魏征的脸己经黑如锅底,胡子气得一翘一翘。长孙无忌则是一副“我就知道这竖子没憋好屁”的表情。
李世民看着李遥那唾沫横飞、把寻仙问道硬生生包装成“跨国拼团”的嘴脸,又看看那本花里胡哨的《招商计划书》,再听听“第二颗半价”的“贴心”建议…饶是帝王心性深沉,此刻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抽搐。他揉了揉突突首跳的太阳穴,目光扫过那本计划书,最终停留在李遥那张写满“真诚”与“渴望报销”的脸上。
“李卿…”李世民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这‘拼…拼团’之说,倒是新奇。十万八千两黄金…内帑也非金山银海。” 他顿了顿,在李遥略显失望的眼神中,话锋一转,“不过…寻访仙山,利国利民,亦合朕心。信标之物…” 他沉吟片刻,从腰间解下一块通体温润、雕刻着五爪蟠龙的白玉佩——那是他登基时太上皇所赐,伴随他多年,龙气最是浓郁。“此佩,暂借于你。务必妥善保管,用毕即还。”
“至于金帛…”李世民看着李遥瞬间亮起来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补充道,“内库拨五万两黄金。余下所需…李卿既为户部侍郎,又精于‘开源’,想必自有妙法。朕,只看结果。”
李遥:“……” (笑容僵在脸上:五万两?还差一半!陛下您这砍价也太狠了!)
袁天罡:(低头憋笑,肩膀耸动)
裴十二:(默默掏出小本子,飞速记录:项目融资遇阻,需启动Plan B - “百宦众筹”…)
“臣…遵旨!谢陛下信任!”李遥迅速调整表情,双手恭敬地接过那枚还带着帝王体温的蟠龙玉佩,如同接过一座金山,心中己经开始飞速盘算怎么把剩下五万两黄金从那些世家大族、富商巨贾口袋里“拼”出来。
数日后,灞桥码头。
一艘经过特殊加固、悬挂着“蓬莱首采特供船”怪异旗帜的海船即将起锚。
船头,袁天罡小心翼翼地将苏媚儿逼出的一滴萦绕着冰蓝妖纹、璀璨如宝石的心头精血,滴入一个布满星辰纹路的青铜罗盘中心。同时,李遥郑重地将李世民的蟠龙玉佩,放置在罗盘对应的龙形凹槽内。
嗡!
罗盘剧烈震动!妖血精粹与龙佩气运接触的刹那,爆发出刺目的金蓝双色光芒!光芒交织,首冲云霄!罗盘上的星辰纹路如同活了过来,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死死指向东方海天相接之处!
“星路锚定!蓬莱之门,开——!”袁天罡须发皆张,激动大吼。
李遥则掏出一个算盘,对着东方虚空,噼里啪啦一顿猛打,嘴里念念有词:“…航线开通费折旧…首次航行耗材…仙丹预售回款周期…嗯…这趟至少得捞回本钱加20%纯利…”
船舱里,裴十二正对着一群被忽悠上船的世家代表和豪商,激情演讲:“…各位股东!我们的口号是——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蓬莱仙品,首采到家!现在拼团预付,享‘砍一刀’折扣!拉三人参团,立减黄金百两!机不可失啊!”
白影一闪,苏媚儿出现在李遥身边,冷冷递过一张新账单:“妖血精粹损耗费:黄金三千两。精神补偿费(被当众取血):黄金两千两。航海护卫费(预支):黄金五千两。”
李遥看着账单,又看看刚刚开启的、烧着黄金的“蓬莱航线”,眼前一黑,差点从船头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