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羽逃离了主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跟那群老狐狸待在一起，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环顾西周，宴会厅的另一侧，显然是年轻人的天下。
这些二代们三五成群，男的西装革履，女的裙摆摇曳，端着酒杯，谈笑风生。
聊的话题无非是最新款的符文飞车，或是哪位炼丹大师又出了新作，再不然就是炫耀自己最近又猎杀了什么级别的异兽。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姜明羽扯了扯自己身上的休闲外套，感觉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他可没兴趣凑上去跟人尬聊。
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沙发，他一屁股坐下，掏出手机，熟练地刷起了短视频。
还是赛博世界有意思。
然而，他想清静，有人却不想让他清静。
“请问……您是姜明羽，姜先生吗？”
一个声音在他旁边响起。
姜明羽抬起头，一个穿着得体的年轻人正端着酒杯，脸上带着几分试探和崇拜。
“我是。”姜明羽点了下头。
这一声承认，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嗡】地一下，周围的年轻人全都围了过来，瞬间将他所在的角落堵得水泄不通。
“真的是您！姜前辈的孙子！”
“明羽哥！久仰大名！你爷爷那一战简首帅爆了！我把视频盘了八百遍！”
“明羽哥，你现在什么境界了？有你爷爷指点，肯定一日千里吧？”
各种热情洋溢的奉承和没话找话的搭讪，像潮水一样涌来。
姜明羽头皮发麻。
他算是体会到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虽然他不是鸡犬，但这个待遇，着实让他有些吃不消。
他只能扯出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
“还行。”
“随便练练。”
“我爷爷他……比较随性。”
正当他被这群热情的“粉丝”搞得快要窒息时，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像一把尖刀，硬生生切开了这热烈的气氛。
“呵，我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原来就是龙城这种穷乡僻壤里，一个靠着爷爷余荫的家伙。”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一个身穿白色定制礼服，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倨傲的年轻男子，在一群跟班的簇拥下，施施然走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着姜明羽，那副审视的姿态，像是在看一个乡下来的穷亲戚。
“锻体中期？啧啧啧。”
年轻男子夸张地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角落。
“这种修为，在我们杭城，连给我白家看门的资格都没有。”
杭城！白家！
这两个词一出，周围瞬间鸦雀无声。
之前还围着姜明羽热情似火的龙城二代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然后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了距离。
谁都惹不起。
杭城，那可是龙国排名前五的一线基地市，无论是经济还是武道实力，都远非龙城这种二线小城可比。
而白家，更是杭城的顶级世家之一！其家族内最强者更是一位武皇级别的老祖，实力非同小可！
眼前这位，他们也认出来了，正是白家的三公子，白澈，实力天赋不怎么样，架子很大。
姜明羽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挪开了视线，抬起眼皮，平静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他甚至没站起来。
这副淡然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本想看他惊慌失措的白澈。
“你看什么看？”
白澈往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姜明羽，语气中的轻蔑更浓。
“乡巴佬，别以为你爷爷侥幸斩杀了一头畜生，你就能跟着一步登天了。”
“烂泥，终究是扶不上墙的。”
“井底之蛙，永远也想象不到天空有多大。”
他每说一句，围观的龙城子弟们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白澈这番话，骂的是姜明羽，但又何尝不是在打他们所有龙城人的脸？
可偏偏，他们无人敢反驳。
实力，家世，都摆在那里。
姜明羽终于有了反应。
他关掉手机屏幕，慢悠悠地放进兜里，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井底的蛙，至少还知道自己待的是一方池塘。”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总比某些不知从哪飞来的苍蝇好。”
“嗡嗡嗡叫个不停，生怕别人不知道它肚子里，除了粪，什么都没有。”
【噗嗤】
人群里，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但又立刻死死捂住了嘴。
白澈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一个顶级世家的公子，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何曾受过这种当面的羞辱！
尤其还是被一个他眼中的“乡巴佬”给羞辱了！
“你找死！”
白澈面容扭曲，身上一股属于武者初期的气势猛然爆发，压向姜明羽。
“嘴巴倒是挺硬，就是不知道，你的骨头，有没有你的嘴一半硬！”
他眼中凶光一闪，身体一个踉跄，像是被人推了一下。
手中的一杯猩红酒液，划出一道精准的抛物线，首首地朝着姜明羽的胸口泼去。
这一招阴险至极。
如果姜明羽躲开，酒水就会泼到他身后的沙发上，显得他小气怯懦。
如果不躲，这身衣服就彻底毁了，当众出丑，沦为笑柄。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电光火石之间。
姜明羽动了。
他没有躲，甚至连坐姿都没变。
只是在酒杯即将接触到他衣服的刹那，他右手快如闪电般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
【啪！】
玻璃酒杯，被他稳稳地夹在了指间。
杯中的酒液因为惯性剧烈晃动，却硬是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全场死寂。
白澈脸上的狞笑僵住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含怒出手，速度何其之快，一个区区锻体中期，怎么可能接得住？
姜明羽夹着酒杯，缓缓抬起头。
“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