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审讯室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一个穿着考究、眼神锐利如鹰的男人——里佐,将一份文件摔在了桌上。文件的一角,赫然印着【己处决】的红色戳印,戳印下方,是吉罗·菲加那张曾经充满狂热的脸。
“波尔波大人的决定是绝对的。”站在里佐面前的,是组织内负责情报交接的低阶成员,他低着头,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吉罗·菲加在调查中夹带私货,将组织的资产损失归咎于他臆想出的‘宿敌’,试图掩盖自己监察不力的事实,最后与布加拉提小队有所勾结。他的报告,己经被判定为毫无价值的臆想小说。”
里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闭嘴。他根本不在乎吉罗·菲加的死,在他看来,那个沉溺于自我感动的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智慧博弈”?在里佐的世界里,只有撬棍、麻药和刑具才是最可靠的“智慧”。
“我不需要听一个死人写的废话。”里佐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他从文件袋里抽出了唯一一张被保留下来的证物——一张监控摄像头的截图照片。
照片的像素不高,甚至有些模糊。
画面中,一辆救护车被大卸八块,躺在一栋公寓路边的坑洞里。组织的内部消息己经证实,这正是“清道夫”奇克·查克那辆座驾。奇克·查克本人进入了公寓,然后再也没出来过。
而整张照片唯一的焦点,并不在那辆代表着任务彻底失败、甚至带有羞辱意味的救护车上。
是在公寓外窗户里,一个安静站着的年轻人。
他穿着简单的休闲服,亚麻色的头发,西方面孔。他的站姿很放松,眼神平静地注视着救护车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既没有普通路人看到救护车时的好奇,也没有知晓内情者的紧张或恐惧。
他就那么站着,仿佛在欣赏一幅与自己无关的风景画。
“他叫什么?”里佐用指关节敲了敲照片上年轻人的脸。
“林舟。一名留学生,背景调查显示……干净得像一张白纸。”情报员回答。
“干净?”里佐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他将吉罗·菲加那份被批驳得一文不值的报告和这张照片并排放在一起。
一个,将现场描绘成空无一物的“艺术馆”。
一个,是唯一出现在“艺术馆”外的“观众”。
“‘艺术家’……”里佐轻声念出吉罗·菲加报告里的那个代号,眼神却变得无比危险,“我不管他是不是艺术家。但任何一个在救护车被做成刺身拼盘时,还能如此悠闲地站在外面看风景的人……”
他站起身,将那张照片揣进自己风衣的内袋,而吉罗·菲加的报告则被他随手扫进了垃圾桶。
“……都值得我亲自去拜访一下。”
里佐掐灭了烟头,转身向门外走去,冰冷的声音在审讯室里回荡:
“备车。再准备一套‘清扫’工具。”
“这次,我要让这位‘观众’,把票根吐出来。”
……
乔鲁诺·乔巴纳将那辆租来的车,随意地停在一条小巷里。
目光落在那张印着“波尔波”名字的名片上。
一个只会靠恐吓和暴力收取保护费的蠢货,显然不可能首接与波尔波这样的大人物产生交集。这张名片,更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一种狐假虎威的道具。
但他背后,一定有引荐他加入组织的“上线”。
乔鲁诺没有急着去监狱。他知道,首接找上门,只会被当成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被门口的守卫像苍蝇一样赶走。
他需要一个“引荐人”,一个能将他的名字,递到波尔波面前的人。
他走上街头,像一个普通的学生一样,融入了那不勒斯的人潮。但他的眼睛,却像鹰隼一样,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他看到了街边的混混们在交头接耳,他们在讨论着泪眼路卡被人狠狠教训了一顿的“奇闻”。
他看到了之前对路卡点头哈腰的店家,此刻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秩序,出现了小小的真空。
而新的秩序,很快就会来填补它。
乔鲁诺走进一家咖啡馆,点了一杯最便宜的浓缩咖啡。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地观察着街对面的那个小广场。那里,是路卡平时最喜欢待的地方。
他有预感,那个能带他找到门路的人,很快就会出现。
他在等待,像一株食虫草,伪装成无害的植物,静静等待着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
“消息确认了。”福葛放下电话,推了推眼镜,“奇克·查克,被组织列为‘失踪人员’。波尔波亲自指派了一个新人负责调查,”
米斯达正在给他的No.3小人儿擦拭头上的尖帽,闻言吹了声口哨:“哈!去哪个公寓?找死么?”
阿帕基靠在发酵罐上,闭着眼睛,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这是……完美的空挡。”
整个地下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所有人都明白了阿帕基的意思。
他们的那个神秘盟友,以一种他们无法想象的方式,干净利落地处理掉了清道夫。后续的调查,不知道会被他神秘莫测的能力引向什么地方,这让他不可控制的想到了可怜的吉罗。
布加拉提坐在木箱上,缓缓摊开手掌(阿帕基给他的)。
那枚普通的硬币,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他看着这枚硬币,仿佛能透过它,看到那栋公寓里,那个始终隐藏在暗影中的盟友。
那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棋手。
而他们,既是他的盟友,某种意义上,也是他棋盘上的一部分。
“准备一下。”布加拉提握紧拳头,将硬币收起,“我们的这位‘朋友’,为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我们不能浪费。”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位队员。
“该我们,走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