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刘亥精神抖擞地准备上早朝去。
他想好了，今天就算是豁出性命不要，他也要好好参沈烬一本，让他尽快把顾凌昭给放了。
他死了，朝堂上还能有千千万万个“刘亥”，但祥瑞可千百年来就这么一个。
偏偏祥瑞一事，他无法告知其他听不见的人，连书写都无法，要不然他昨日就想将此事报给圣上知晓了。
刘亥越想，愁得眉头皱得越紧。
眼看着几位交好的同僚在前方，刘亥连忙招呼了一声：“李大人，陆大人……”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那两个人便像是见了鬼一般，飞快倒腾着自己的老寒腿，跑了。
刘亥：“……没听见？”
刘亥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毕竟平时关系确实还不错。
他目光一扫，又看到几个年轻的御史，正想着要不要发出邀请，一同参沈烬一本，结果——
他这才刚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姓钱的御史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刘亥：“？”
不是，他怎么了？
他今天不是还没骂人吗？
“姓钱的，有话说话，少在那里比和牛比眼睛大！”
钱御史闻言，也不惯着刘亥，还真张口说话了。
“呸，沈烬的走狗！”
“淦你娘的，你说谁是那混账的狗！？”
刘亥一听，气得方言都出来了。
“少在那里装了，以为骂上他两句我们就会相信你？我呸！”
“我呸！”
“我再呸！”
“我先呸！”
“呸呸呸呸！”
“呸呸呸呸呸呸！he-tui！”
“你竟然吐痰！庄御史，你痰浓，帮我tui他！”
庄御史：“……”
兄弟，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刚刚在说什么？
刘亥：“你，那个户部的，你尿黄，给我滋他！”
被点名的户部官员：“……”
想死。
其他官员看着两人不到三岁的吵架，无语了：“……”
听听，听听，这该是上朝的官员在殿前说的话吗？
现在三岁小孩都不这么骂了。
幼不幼稚啊？
“算了算了。”
“好了好了。”
怕两人惊扰圣驾，两边各有官员将两人拉到两边去了。
刘亥还是有些气不过，瞪着拉自己的官员道：“拉我做什么，那家伙居然敢侮辱我是沈烬的走狗！”
拉他的官员闻言有些诧异：“啊，你不是吗？”
“老子到底哪点是了！？”
刘亥气得脏话都出来了。
官员们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决定问清楚。
“你昨天被抓进诏狱了？”
“对啊。”
“一天不到，就被全须全尾放出来了？”
“对啊，都半夜了才把我放出来。”
那官员深吸了口气，再追问了一句：“没受一点伤？”
“有什么问题？”
“这还没问题吗！？我就问你，在你之前，有没有一个人没事人一样从那里走出来？”
刘亥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自那厮摄政开始，哪个进诏狱的不是不死也要脱层皮？竖着进去的多，横着出来的更多，可你……若说你们之间没什么事，谁能信？”
“昨天被抓的其他人呢？”刘亥语气严肃地追问道。
“除了卢大人，你们都是全须全尾出了诏狱。”
刘亥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沈烬，我×你个棒槌！敢设计老子！”
他就说昨天沈烬怎么那么好说话，敢情是在这里等着他！
现在所有人都认定他是他的走狗了，以后他在朝堂上还要怎么做人！？
他以前是怎么骂沈烬的走狗的，这些之前同仇敌忾的同僚便会怎么骂他，只怕还会骂的更难听！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他了！
卑鄙！无耻！
参他！一定要狠狠参他！
刘亥像一头疯牛一般冲进了大殿，吓得其他官员一跳。
而这样红着眼睛、咬牙切齿进殿的官员，还有很多个，而无一例外，都是昨天参加喜宴被抓了的人。
众人对视一眼，却并没有要抱团的意思，毕竟——
“谁知道沈烬是不是为了保护真正的走狗，故意拖我们下水。”
他们当然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这个走狗，自然看其他人谁都像是走狗。
而谢云朔就是这个时候来到的殿上。
他的表情比殿上的所有人都要难看，而身上赫然还穿着被抓时的那套衣服。
只是皱巴巴的，头发也乱糟糟的，眼底更是一片青黑，看起来像是被吸干阳气似的。
“谢将军，这是……从何而来？”
谢云朔看向搭话的官员，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这人莫不是明知故问？
没看见他这么狼狈吗？还可能是从哪里来？
沈烬那厮居然刚刚才把他从诏狱放出来！
最侮辱他的还是把他叫到一个隐蔽的暗室后，忽然来了句“可惜”。
可惜啥？可惜他没被顾凌昭捅死吗？
谢云朔越想越气，当即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怎么，薛大人想去？”
“皇上驾到——”
少年天子身着玄色天子服，缓缓走进大殿，在自己的龙椅上落座。
他透过冕旒看向殿内的臣子，稍感诧异地抬了下眉。
沈烬居然不在。
不过，他并不敢追问沈烬的去处，只能装作不在意。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要奏！”
几乎是太监声音落下的瞬间，无数官员同时迈出了步子，异口同声道。
少年天子见状，更诧异了。
自他登基以来，这场面还是第一次见。
少年天子目光巡视了一圈，最后点了最近立功刚被封为将军的谢云朔。
“谢爱卿，要奏何事？”
“微臣要参摄政王沈烬，目无王法、仗势欺人，众目睽睽之下杀害朝廷命官、抓捕无辜官员和随从！”
少年天子闻言，惊讶的愣了一瞬。
不知为何，他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淡淡的雀跃。
但很快，他便将这异样的情绪压下。
“可有证据？”
“昨日来参加微臣喜宴的大人，都是证人！”
“可是如此？”少年天子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刘亥第一个站出来回应：“确实如此。”
其他几个本来准备附和的官员见状，却是犹豫了。
同时犹豫的还有好几个准备参沈烬的官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