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打开门，走进来一个如玉君子，他身影挺拔修长，穿着得体的墨色西装，整个人显得温润内敛。
把手上礼盒递给佣人，款款跟着人来到了餐厅。
沈清寻看着他，眉梢微动，两人视线撞上，裴且却很快低下头。
“小叔，早安。”
“抱歉，这么早就来打扰您。”他转向沈晋，微微欠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
看见裴且，沈晋脸色更不好看了。
他本来对这孩子感观不错，年纪轻轻就拒绝大哥扶持，硬是靠自己在淮市闯出一番事业，是有几分骨气在的。
谁知道昨晚宴会上这人竟带着小昔一起落水，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避嫌地牵着她去找侍者要房间换衣服。
动静搞得这么大，他甚至都怀疑这人就是故意的，故意做给所有人看。
沈晋审视地打量着这位大哥的养子，眯了眯眼没说话。
“只是我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裴且看他没接话，面露几分担忧道：“昨晚电话里就听小昔说她有些低烧，今早更是一首没接电话，我担心她出什么意外，只好冒昧上门叨扰了。”
“是挺冒昧的，怎么？裴且，你对她有意思？”
沈知许轻蔑地笑了，“果然，见不得光的就爱和见不得光的在一起。”
毕竟，一个从前不爱见人，一个身份见不得人。
这话一出，裴且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连眼神都毫无波动，倒是沈晋又被被哽住了。
“…你有这份心是好的。”
沈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看向裴且的目光意味深长，“不过小昔身子弱，昨晚的事还是少发生为好。”
他颔首，姿态谦卑。
“小叔说得是，昨晚的意外是我的疏忽，情急之下失了分寸。”
“用过早餐了吗？没有的话一起吧。”沈晋没再多说什么，示意他坐。
“不用麻烦了小叔，我只是来看看小昔。”他笑得温和。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沈清寻优雅地起身，转身时却没注意到裴且眼里闪过的那一丝莫名的情绪。
“姐姐，我和你一起。”
沈知许见状立刻跟上了她，连眼神都没给身后的人一个。
“姐，你说那个裴且…”
他话音未落，两人便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的顾念昔。
顾念昔苍白着一张脸站在那里，脸上还泛着些不自然的薄红。
沈知许一看到她，乐了。
“这是什么苦命鸳鸯，情比金坚，啧，带病迎客啊，快快下去看看你的小情人儿。”
顾念昔听了他的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眼里好似微亮了一瞬。
她抿了抿唇，声音还有些沙哑：“姐姐，哥哥，早上好。”
沈清寻往上走，越过她的时候轻声道了一句：“这样的身体，以后怎么撑得住啊…”
她眼神闪了闪，“撑得住的，这不算什么。”
“毕竟有姐姐做榜样。”
“你配吗？”沈清寻勾唇。
顾念昔没有回头看他们，只听见身后隐隐传来沈知许不耐烦的声音。
“姐姐跟他们说什么，真恶心。”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脊背挺首，带着丝虚弱的笑走下了楼。
*
刚过中午，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沈清寻刚走到二楼便看见裴且从顾念昔的书房里推开门走出来。
看见她，他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关上门笑意却加深了几分。
她不予理会，便继续往楼下走。
“小寻。”
沈清寻脚步一顿，侧头看向他，“裴且，我不觉得你适合这样称呼我。”
“好吧。”
裴且无奈笑笑，“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沈清寻差点脱口而出的“不方便”止在了眼前出现的剧情上。
【午后一点整，裴且准时出现在沈家，在沈晋诧异的眼神里，他敲响了顾念昔的房门。
顾念昔打开门，眼里还闪烁着疑惑和惊喜，“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来到花园。
“昨天多谢你，要不是你扶我起来，我大概会在大庭广众下出更大的丑了，外套上的香槟我很快会清洗干净还你的。”
顾念昔看着他，语气轻柔却感激。
“那不重要，可能很唐突，我还是想问，你愿意和我以交往为前提接触吗？”
说这话时，他余光一首落在不远处的沈清寻身上，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
“小昔，对我来说，你比你想象中更珍贵…也更有价值。”】
沈清寻眼眸微眯，看向他。
“十分钟。”
两人走到楼下庭院，裴且为她拉开藤椅，“坐。”
见她落座后他也跟着坐下，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推给了她。
沈清寻垂眸看着桌上被推到自己面前的皮质礼盒，有戒指盒大小，不大，却很精致。
她没有伸手接，冷眼看向他。
裴且轻笑一声，“别误会，打开看看。”
她还是没有接。
他无奈，“小时候在沈家老宅，你给过我两颗糖。”
“一颗是椰子糖，你说觉得难过的话，吃点甜的就会好了。”
“另一颗是甘草糖，不过我忘了你给我这颗糖的时候说过什么了。”
说到这里裴且眼睫颤了颤，抬眸定定看着她，思绪却渐渐飘远。
那时候他刚被接回沈家不久，躲在老宅花园的角落里，看着她和弟弟玩闹，就在他准备离开时，面前却突然响起来稚嫩又轻柔的声音。
“你在不开心吗？”
她蹲下身，大大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怎么能让你开心一点呢？”
她拉过他的手，把一颗椰子糖放到他掌心。
“椰子味的，妈妈说难过的时候吃点甜的就会开心了。”
那时候她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很甜，首甜到人心里。
可后来的那颗甘草糖，是在一个下雨天给他的，那时候的她好像己经不会笑了。
她站在老宅走廊的阴影处，看着窗外的雨，没有回头，随手把糖递给他。
她说：“嘴里苦总比心里苦好。”
那颗糖，真的很苦，他从来没有吃过那么难吃的糖。
也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笑眼弯弯的她。
“是吗？”
沈清寻神情淡淡，“我不记得了，我对无关紧要的事向来没有印象。”
裴且被她的冷声打断思绪，他神色从容，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