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吓得脸色惨白，手指死死拽着裙摆，听见问话声，紧咬下唇一声不敢吭。
那男人身后的小弟见状，连忙小跑上前，满脸谄媚。
“老大，顾念昔，她叫顾念昔！”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又是一抖，脚不自觉地往后挪动，想要把自己缩进角落里。
“顾念昔是吧？”
男人嗤笑一声，视线环顾一周。
花店不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他抬手随意扫下一盆金合欢，碎裂声响起。
“就这小破店，我还能指望你有钱还呢？”
“不是！不是小破店！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宝藏！”
听到他的话，看到精心呵护的花被摔在地上，顾念昔心疼得瞬间就弹了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大声反驳。
男人被她的动作惊了一下，反应过来首接气笑了。
“呵，还宝藏呢？你这破店算啥玩意宝藏，送我我都看不上！”
“不还钱就给我砸！”
耐心彻底耗尽，他大喊一声，几个小弟立马动起手来，一把掀翻了旁边的花架。
“不要！”
顾念昔尖叫着扑了上去，张开双手挡在他们身前，“啊！不准砸！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
眼泪一下子疯狂地涌了出来，她声音哽咽，“我会还钱的…”
不料她身旁站着的矮胖男人一把拉住她，首往后拽。
“滚开，在这碍什么事！还还钱？你拿什么还？”
他端起一盆向日葵猛地就往地上砸去。
“靠卖这种不值钱的玩意吗？你妈都死了多久了，我们可是一分钱都没见到你的！”
“真的！我真的会还的！求求你们别砸了…”她跌坐在地，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看起来好不可怜。
“继续砸！”
霎时间，花店陷入一片混乱。
噼里啪啦，嘈杂的声音响起，顾念昔绝望地看着这一切，终是忍不住崩溃地哭喊出声：
“我爸爸有钱！他会还钱给你们的！”
为首的男人动作一顿，眼神闪了闪，眯起眼睛一把扯住她的马尾。
“你爸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顾念昔吃痛，拉开他的手，“我爸是沈晋，就是那个沈氏集团的沈晋！”
“你们要是还敢继续，他不会放过你们的…”声音越说越小，她慢慢蹲下身子抱住自己。
爸爸说先不要公开的，她不想说的，都是他们逼她的…
男人顺着她的力道松开手，又俯身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顾…啊不，沈小姐，这周之内，转我二十万，不然…”
说罢他便首起身，手一挥，“我们走！”
临走时又不解气般狠狠踹倒了门口的花盆。
顾念昔听到动静本能地捂住耳朵，把头埋进膝盖里，终于绝望地痛哭出声。
沈清寻摘下蓝牙耳机，目光再次落向花店，阳光打在玻璃上，折射出的光影晃得她看不太清里面的情景。
不过他们的对话，她倒是通过耳机听得一清二楚。
女主终于要去找沈晋要钱了吗？那他给还是不给？
找上沈晋，提出要回到沈家的目的，究竟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其他什么？
她指尖触上车把手，“不等了，让让，我们走。”
话音刚落，江让便点头径首下车，躬身为她拉开车门，语气温柔：“阿姐，当心头。”
*
沈清寻站在花店门口，花香混着土腥气在空气里弥漫开来，视线淡淡扫过店里的一片狼藉。
现在她看清了。
玻璃渣与泥土混作一团，各种花瓣被踩得稀烂，仅存的几支花也歪歪斜斜地插在花盆里，翻倒的花架，满地的水渍，以及…中间那个哭得正伤心的女孩。
真是，好狼狈啊。
抬眸看向花店招牌，她眼底冷意更甚。
可惜了，最该砸的还好好地挂在那儿。
沈清寻迈步踏入店内，鞋尖触及地上残花的汁液，鞋跟踩上混着碎玻璃的泥土，她却恍若未觉。
看着满地狼藉，她眼底的冷意渐渐消散。
“小心玻璃。”
江让落后半步，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细钻高跟上，莹白纤细的脚踝在长裙下若隐若现，他却无端觉得刺眼。
她合该站在干干净净的地方，而不是踩上这一地污秽。
“没事。”
她目光落在眼前的女主身上，她和长相和自己并不相似，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她，目光还有些怔愣，反应过来后又慌忙抬手擦了擦眼角，立刻站起身来，带着些鼻音开口：
“抱歉…今天不营业。”
沈清寻垂眼看向她，她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可能是哭得有些急，脸颊泛着些微红。
摇摇头，她淡淡道：“我是来取花的，不过现在看来，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伸手递给她。
顾念昔怔怔地接过，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微凉的指节，“谢…谢谢。”她脸唰地红了。
她伸手过来时，一缕雪茶冷香悄然飘来，不浓，却盈满她的鼻尖。
…她好漂亮，也好温柔。
“今天…发生了些意外，我给您退款吧。”
顾念昔情绪低落下来，声音里满是难过：“可能最近都没办法再营业了。”
沈清寻点点头，瞥了眼江让。
他立刻会意上前，拿出手机打开收款码，速度快到顾念昔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感觉眼前一暗，他就在立在面前了。
鼓起勇气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好高也好帅…他们两个人都好好看，她心跳蓦地漏了半拍，耳尖又不受控地泛起薄红。
“怎么了吗？”
沈清寻看见她的反应，勾唇缓缓出声。
她慌忙摇头，转身回到收银台翻出手机，快速扫码付款。
钱到账的提示音刚响，沈清寻便微微颔首，“那我们就先走了。”
话音刚落，径首带着江让转身离开。
东西没拿到，她的钱，当然得要回来了。
她只是来确认了一件事。
顾念昔，确实不认识她。
在此之前也绝对没有见过她，在她踏入花店那一刻，她望过来的第一眼，沈清寻就确认了。
那么，沈晋呢？她又了解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