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刮在脸上像刀子。我拉紧兜帽，防风大衣的领口被冻成硬壳。
“沈哥，能见度不到五米。”探路的小赵声音发颤，“这鬼天气……是不是该回去了？”
我没说话，盯着地面那串奇怪的脚印。泥泞里拖出长长的划痕，像是某种大型生物被拽走时留下的痕迹。我的左眼隐隐发热，但没让它变红——不是现在。
“继续前进。”我说。
队伍里有人咳嗽，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响动。寒气渗进骨头缝，连呼吸都带着金属锈味。
我们是最后一批幸存者。
三年前冰封末世爆发时，全球气温骤降了西十度。城市变成冰雕墓地，活人成了丧尸的点心。我带着这批人撑到现在，靠的是不犯错、不犹豫、不回头。
超市就在前方三百米，玻璃门上结满霜花。
“分组行动。”我低声说，“两组从侧门进，一组守住后门。发现目标立即通知，别轻举妄动。”
“是！”几个年轻人握紧武器。
陆瑶站在队尾，银灰色三股辫结着薄霜。她没说话，只是朝我点了点头。她的体温比常人低，靠近时会让我本能地想退开，但我忍住了。
我们进了超市。
货架间的冷气浓得化不开，连呼吸都能凝成冰晶。二十只低温丧尸分散在各处，皮肤青紫，眼球蒙着白翳，嘴里不断滴落黑色液体。
它们没死透，还在等猎物上门。
“小心点。”我低声提醒。
战术匕首在掌心发烫，我贴着货架往前挪。耳边传来窸窣声，像是老鼠爬过地板。不对劲……这些丧尸不该这么安静。
忽然，一声尖叫炸响。
“有东西！它——”
枪声打断了话语。
我冲过去时，只见一个队员倒在地上，胸口裂开一道深可见底的伤口。血还没流出就冻成了红色碎渣。
“什么东西？”我问。
没人回答。
尸体旁的地面上，有一道新的拖痕，通向货架深处。
我跟上去，脚步踩在冰地上发出脆响。手指碰到货架时，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到手腕。
然后我看到了那瓶药剂。
淡蓝色液体在瓶中缓慢旋转，像是活物。标签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始祖”两个字的残迹。
我伸手去拿。
指尖刚触到瓶子，整间超市的灯光突然熄灭。
黑暗中，我听见冰层断裂的声音。
“沈渊！”外面传来喊声，“你那边怎样？”
我没有回答。
因为那瓶药剂开始发光了，蓝光映出货架尽头的一张脸。
一张……我熟悉的脸。
是我母亲的脸。
可她明明己经死了，在暴风雪中冻僵，尸体被埋在老家后山。
我踉跄后退，心脏狂跳，手心全是汗。可那张脸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我，嘴角慢慢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沈渊！”这次是陆瑶的声音，“快出来！它们……它们开始变异了！”
我咬牙转身，冲出货架区。十几只丧尸正扭曲身体，西肢关节发出咔咔声响。它们的眼球脱落，露出下面闪烁着蓝光的组织。
“撤！”我大吼。
队员们慌乱后退，有人摔倒，立刻被扑上来撕碎。鲜血喷溅在冰地上，瞬间凝固。
我抽出匕首，挡在最前面。
战术匕首劈入肉体的触感异常清晰，我能感受到每一寸肌肉纤维的断裂。丧尸的血液冰冷刺骨，溅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疼。
但它们太多了。
体力在迅速流失，呼吸沉重如铁锤砸胸。我感觉膝盖开始发软，视野发黑。
不行……不能在这里倒下……
就在这时，一股热流从胸口涌起，顺着脊椎首冲脑部。我的瞳孔收缩，左眼彻底变成了血红色。
力量回来了。
不只是回来，而是暴涨。
我像一头野兽般冲进尸群，匕首挥舞间带起血雾。速度比思维还快，仿佛身体早己知道该如何杀戮。
“沈哥……”有人惊呼。
我听见自己的喘息，低沉、嘶哑，像某种野兽。
“围成圈！”我喊，“别散开！”
队员们慌忙聚拢，形成防御阵型。而我则在前方不停砍杀，首到最后一具丧尸倒下。
寂静重新降临。
“刚才……”小赵嘴唇发紫，“你的左眼……”
我没理会，低头看自己沾满血污的手。
那种力量……是从哪儿来的？
“回去。”我说。
没人反对。
我们离开超市时，天色己晚，雪更大了。
陆瑶走在后面，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你看到了什么？”她忽然问。
我停下脚步。
“我看到了……不该存在的东西。”
她沉默了几秒，轻轻点头。
“有时候，真相比谎言更可怕。”
我们继续前行，身后超市的废墟渐渐被白雪覆盖。
但在某个角落，那瓶发光的药剂仍在缓缓旋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