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得浓稠,像打翻了墨汁。林间,篝火噼里啪啦地响,火星子蹦到空中,像调皮鬼在偷摸窥探着什么。叶灵窝在一块圆溜溜的石头上,手里翻着那本《青梧秘录》,眼睛却时不时往不远处瞟,玄逸正在那儿鼓捣着布置结界呢。
他那头银发,瀑布似的,在月光下透着股冷冷的光。眉间的朱砂印子,跟着灵力一动一动,忽隐忽现的。他整个人啊,就像从画里头走出来的神仙,冷冰冰的,让人不敢凑太近。
“啧啧,这人长得也太气人了吧!”叶灵小声嘟囔着,忍不住咬了下嘴唇,“都两百多岁的人了,咋还跟二十来岁的小帅哥似的?”她一边念叨,一边瞅着自己沾了泥的手指头,心里头莫名有点堵得慌。
“喂,师妹。”玄逸突然开腔,声音又低又稳,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
叶灵吓了一跳,慌慌张张抬起头:“啊?哦……快弄好了!就剩几瓶丹药和这本书啦。”
玄逸走过来,站在她旁边,眼睛落在那本旧书上,眉头皱了下:“小心点,别让那些玩意儿碰到你伤口。”
“哟,师父这么关心我呀?”叶灵嘴角一翘,故意打趣,“我还以为您就惦记着敌人尸体上的晶体会不会炸呢。”
玄逸瞅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手指轻轻敲着斩霄剑的剑柄,像是在琢磨啥大事儿。
“我就是不想你出事儿。”他说得轻飘飘的,可那语气硬邦邦的,没得商量。
叶灵愣住了,心跳突然快了好几下,脸也热乎起来。她赶紧低头,假装接着收拾东西,嘴里嘟囔:“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可她心里头,就像有只小虫子在挠,痒痒的,也闹不清是感动还是啥别的滋味。
“你也该歇歇了。”玄逸说完,转身往另一边走去,要接着去营地周围转转。
“等等!”叶灵突然喊住他,声音有点急。
玄逸回过头,挑了下眉:“还有啥事?”
“那个……”叶灵张了张嘴,一下子不知道说啥,脑子飞快转着,“就是……你刚才布结界,是不是用了新阵法?看着比以前厉害多了。”
“嗯。”玄逸点点头,“改良过的‘三清归元阵’,能扛更厉害的灵力冲击。”
“哇哦,不愧是我师父!”叶灵竖起大拇指,嘴角咧得老大,“等我学会了,我就在昆仑山上画个老大的结界,把厨房全圈起来,这样我就不用排队抢饭咯!”
玄逸先是一呆,接着轻轻笑了,眼角弯弯的:“你倒会打小算盘。”
叶灵得意地扬起下巴:“那当然,我可是天才少女!”
玄逸没再搭话,就那么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身走了。
叶灵松了口气,靠在石头上,心口还是烫烫的。她低头瞅瞅手腕上的灵幻宝镜,镜面泛着淡淡的蓝光,好像在呼应她乱糟糟的心思。
“我这是咋啦?”叶灵小声嘀咕,手指不自觉地转动着宝镜,“难不成……我真对师父……有想法了?”这念头一冒出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赶忙摇头:“不行不行,他是我师父,是长辈,高高在上的,咋可能……”可越这么想,玄逸的模样在她脑子里越清楚,他说话的语气、皱眉的样子,都跟放电影似的。
“完了完了,我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叶灵捂着脸,小声哀嚎,“这可咋整?师徒恋可是犯忌讳的啊!”
正纠结着呢,远处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嘘——”玄逸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带着警觉,“有人来了。”
叶灵立马警觉起来,“噌”地站起身,紧紧握住灵幻宝镜。
两人背靠着背,眼睛死死盯着黑暗里慢慢靠近的影子。
“是我。”白露的声音柔柔地传来,人从树后面慢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几片新鲜叶子。
“你们紧张啥呀?”白露眨眨眼,“我就来给你们送点草药治伤。”
“你咋又回来了?”叶灵松了口气,但还是有点纳闷。
“我老觉着这森林里不太对劲。”白露把草药递给叶灵,“而且,我有事儿跟你说。”
“啥事儿?”叶灵接过草药,一边往手臂擦伤的地方敷,一边问。
白露没急着回答,先看了眼玄逸:“前辈,能让我和姐姐单独说几句不?”
玄逸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我去东边检查结界,十分钟回来。”说完转身走了,脚步声越来越远。
叶灵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心里头居然有点舍不得。
“姐姐。”白露突然开口,一本正经的,“你最近身体有没有啥不一样?像心跳变快、呼吸急促,或者……看见某个人就特紧张?”
叶灵猛地抬头,眼睛瞪得老大:“你咋知道?”
白露“噗嗤”一声笑了:“果然让我猜对了。”
“你啥意思?”叶灵脸“唰”地红到了耳根。
“姐姐,你是不是……喜欢上师父了?”白露笑眯眯的,眼里全是打趣。
“你乱说啥呢!”叶灵又羞又恼,可又没法否认心里那股悸动,“我就觉得他长得帅而己。”
“就只是帅?”白露挑了下眉,“你刚才看他背影的时候,心跳都快了两倍。”
叶灵气得首瞪眼:“你咋连这都能感觉到?你啥时候学会测心跳了?”
“植物感知嘛。”白露耸耸肩,“而且,你每次看他,手腕上的灵幻宝镜就发光,我还能不知道你想啥?”
“这破镜子太不靠谱了!”叶灵咬牙切齿地盯着手腕,“早知道就不让它捣乱了!”
“其实也没啥好害羞的。”白露坐到她旁边,轻声说,“师父对你的心思,他自己也感觉到了。”
“真的假的?”叶灵眼睛睁得溜圆。
“当然是真的。”白露点点头,“不然你以为他为啥老在你身边?为啥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
叶灵一下子说不出话,脑子里全是玄逸那些偷偷摸摸的目光,还有偶尔冒出来的温柔举动。
“可我们是师徒……”她小声说,“这样不合适。”
“感情这事儿,哪有那么多合适不合适。”白露拍拍她肩膀,“只要你敢面对,总会有答案的。”
叶灵闷了好久,最后叹口气:“我现在都不知道咋办了。”
“那就顺着来呗。”白露笑着站起来,“反正你们日子长着呢,说不定走到最后,你会发现,这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叶灵望着夜空,星星一闪一闪的,就跟她这会儿的心情似的,乱乱的但又亮堂堂的。
“命中注定……吗?”她小声念叨着。
远处,玄逸的身影慢慢走回来,步子稳稳当当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
等他们目光又对上的时候,空气里好像有股电流“唰”地划过,又短又热。
叶灵低下了头,脸红红的,玄逸也稍稍偏开了视线,眉间的朱砂印子,隐隐闪了一下。
“早点睡。”他轻声说,声音又低又温柔。
叶灵点点头,没说话,就默默靠回石头上,闭上眼,听着风声和自己的心跳混在一起。
她不知道,就在她闭眼的那一刻,手腕上的灵幻宝镜,悄悄映出了她心底最深处的那句话:
“我不想只是你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