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延不信了。
他不再相信李诗允了。
再没有人，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了无数次却还学不会绕路。
也没有人，撞了无数次南墙，明知道撞不破却还要继续头破血流地闯。
那不是执着，也不是挚爱。
那是傻子，是白痴，是蠢蛋。
许时延只听了李诗允的一句“我错了”，便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这就足够了。
他们之间，已经注定没了下文。
他爱过，没做错过任何事情，是李诗允对不起他。
那么只需要一句道歉，就足以他再次继续自己的人生了。
至于李诗允会遭受多少苦痛，都不是他该思考的问题了。
许时延侧头看向卫莞悠，伸出了手，轻轻一笑：“走吧，我收拾好了，去我们最后一个战场吧。”
卫莞悠见他再次笑了出来，心里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紧紧地回握住，坚定地回道：“不管输赢，你都是最棒的混双选手。”
许时延怔怔地看向她，良久，真情实意地笑了。
“当然。”
……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电视机散发着幽幽的光。
李诗允的选手服都还没脱，便僵硬地坐在沙发上，愣愣地看着电视机里的许时延。
电话挂了之后，她整个世界都像是被人彻底掀翻了。
在越来越痛的心间里，她鬼使神差地开了电视，找到了转播网球比赛的实况。
许时延没骗她，他真的马上就上场了。
和卫莞悠一起，打响了混双决赛。
他发挥得很好，已经刷新了亚洲人在这个赛项上的最好成绩。
李诗允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他打球，才发现，他和卫莞悠搭档时的样子，与和自己搭档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和卫莞悠搭档时，他甚至还能抽空笑一下。
可没有暴力的发球，他全靠技术，竟也能将一个个恐怖的球击了回去。
李诗允越看，心越沉，嘴里越苦涩。
不止是她一个人这么想，评论员也恰时地说道：“许时延选手换了搭档之后，真的很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看来他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队友，这对他而言，确实是天大的好事。哪怕这次没有获胜，也获得了比第一更有意义的东西。”
李诗允就这么坐在黑暗里。
直勾勾地盯着屏幕里的许时延，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气，由着黑暗将她吞噬。
是吗？
比起第一，更有意义的东西，是他找到了真正能搭档他的队友吗？
李诗允眼前忽地一片模糊。
有滚烫的东西从脸颊滑过，坠在手背上，像是滚水落肤，带起尖锐的疼痛。
这场比赛打得很焦灼，最后，许时延他们还是输了。
却被所有亚洲记者追着访问：“许时延选手，这次你们创下了亚洲人在此项赛事上的最好成绩，请问有什么话想说吗？”
李诗允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手，胸膛一阵窒息。
便见电视屏幕里，许时延轻抿着唇说道：“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又不是冠军。”
他直视着镜头，仿佛也看见了镜头后的李诗允。
“但我仍然很感激，所有在这条路上帮助过我的人。”
李诗允好不容易沉寂的心，又沸腾了起来。
“啊，还有一件事。”
许时延忽地笑了笑。
“这是我最后一场混双的比赛，捋走从今以后，我便正式退出混双赛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