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宿醉、冷遇与林晚晚的消息
清晨的阳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像冰冷的刀子一样扎在陆泽宇的眼睛上。他呻吟一声，感觉脑袋像是被重型卡车反复碾压过，疼得炸裂。喉咙干得冒烟，胃里翻江倒海，残留的酒精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弥漫在口腔里。
宿醉的痛苦是生理的，但更深的痛楚来自记忆的回笼。
苏念初生日宴上的混乱场景、自己醉酒后失控的话语、父母尴尬又愤怒的眼神、苏念初低垂的头和程澈那只放在她背上的手……还有，陈默发来的那张照片——林晚晚站在画廊里，目光投向门口时那抹清晰的失落……
“呃……”陆泽宇痛苦地蜷缩起来，把脸埋进散发着隔夜酒气的枕头里。他搞砸了，彻彻底底地搞砸了。前所未有的自我厌恶感像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不仅是个在职场挣扎的失败者，更是个在感情上懦弱又伤人的混蛋！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嗡嗡的声音像催命符。陆泽宇浑身一僵，不敢去看。会是苏念初的质问？还是老妈的怒火？抑或是……林晚晚？
震动持续了几声，停了。房间里死一般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陆泽宇才鼓起勇气，像做贼一样摸过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几个未接来电和一堆微信消息。未接来电全是老妈的。微信消息大部分也是老妈的狂轰滥炸：
【陆泽宇！你翅膀硬了是吧？昨天那是什么场合？你发什么酒疯？！】
【念初多好的姑娘！被你当众弄得多难堪！苏家爸妈脸色难看极了！】
【程医生多体面！你看看你！烂泥扶不上墙！】
【我告诉你！这事没完！赶紧给念初道歉！好好哄哄人家！要是因为你这混账事黄了，我跟你没完！】
【还有，昨晚回来就挺尸！房租钱还给陈默了吗？！人家好心帮你，别拖着！】
字字句句像鞭子一样抽在陆泽宇心上。他烦躁地划掉老妈的对话框，手指颤抖着点开苏念初的头像。最后一条消息，还是生日宴前她发的粥的照片。没有质问，没有指责，一片空白。这种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让陆泽宇心慌。她是不是……彻底失望了？连骂都懒得骂了？
他犹豫再三，编辑了一条消息：
【念初，对不起。昨晚我喝多了，说了混账话，做了混账事。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吗？】
消息发出去，像石沉大海。过了几分钟，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屏幕上的“己送达”三个字，像是对他无声的嘲讽。
陆泽宇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点开陈默的对话框。陈默发了一堆：
【宇哥！醒了没？昨天战况如何？苏医生没把你生吞了吧？[坏笑]】
【林晚晚那边…哥们儿尽力了，说你加班加到昏天黑地，她好像信了？也没多问。】
【对了！沈魔头刚在群里@你了！云顶项目亲子区深化方案，让你上午把细化后的空间规划图和商户合作初步名单发给她！十万火急！你赶紧的！】
沈明玥！工作！
这三个字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陆泽宇所有的自怨自艾。宿醉再痛苦，愧疚再深重，债要还，班要上，沈明玥的任务……更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挣扎着爬起来，冲进狭小的卫生间，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也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他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狼狈不堪的男人，咬了咬牙。生活不会因为他搞砸了感情就对他网开一面。他必须爬起来。
胡乱塞了几口昨晚剩下的冷粥（苏念初送的那个保温桶还放在桌上，像是一个无言的讽刺），陆泽宇强打起精神，打开电脑。宿醉让他的思维异常迟钝，沈明玥要求的空间规划图细节（特别是艺术装置部分）和商户名单，像一团乱麻。他努力回忆着昨晚完善的内容，手指在键盘和鼠标上移动得异常缓慢。
上午十点，他总算把沈明玥要的东西打包发了过去。邮件发出去的那一刻，他感觉像虚脱了一样瘫在椅子上。不知道是因为宿醉还是紧张，后背又是一层冷汗。
手机震动了一下。陆泽宇心头一跳，以为是苏念初的回复，赶紧抓起来看。结果，是沈明玥！
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收到。】
没有表扬，没有批评，甚至没有指出问题。只是“收到”。这种公事公办的冷漠，在此刻反而让陆泽宇松了口气。至少…工作这边暂时没出新的纰漏。
他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试图整理一团乱麻的思绪。苏念初的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在胸口。他该怎么办？首接去她医院找她？会不会让她更尴尬？打电话？她会不会首接挂断？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陆泽宇己经不抱希望了，麻木地划开屏幕。
消息来自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林晚晚！
林晚晚：【陆先生，早上好。】
下面跟着一张照片，正是昨晚陈默偷拍的那张——她在画廊里看向门口的样子。只是林晚晚自己在照片上加了一个可爱的、带着点无奈表情的卡通小太阳贴纸，遮住了自己半边脸。
陆泽宇的心猛地揪紧了！她…她发这个是什么意思？是质问？还是……
紧接着，又一条消息跳出来：
林晚晚：【陈默说你加班加到很晚，辛苦了。画展昨晚人不多，挺安静的。】
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陆泽宇的手指悬在屏幕上，微微颤抖。巨大的愧疚感再次涌上心头。他该怎么回？道歉？解释？说自己其实是去参加另一个女孩的生日宴还喝醉了？
他还没想好措辞，林晚晚的第三条消息又来了：
林晚晚：【对了，你之前不是对空间和色彩感兴趣吗？我这两天整理了一些关于公共空间艺术装置和色彩心理学的资料，还有几个我觉得风格很适合你之前提过的…嗯…那种氛围的案例链接。你有空可以看看，或许…对工作有帮助？[链接][链接][链接]】
没有指责，没有追问昨晚的缺席。只有平静的问候，淡淡的关心，以及……一份沉甸甸的、带着专业价值的“礼物”。
陆泽宇看着屏幕上那几条消息，尤其是最后那几个链接，眼眶瞬间有些发热。在经历了昨晚的混乱、今晨的自我厌弃和苏念初冰冷的沉默之后，林晚晚这份不掺杂质的善意和包容，像一道温暖的光，穿透了厚重的阴霾，照进了他冰冷绝望的心底。
她没有责怪他的失约，甚至替他找了“加班”的借口（虽然这借口让他更加羞愧）。她还记得他无意间流露出的对空间和色彩的兴趣（源于她的画），并且用心整理了对他工作可能有用的资料！
这份理解和温柔，与他正在经历的苏念初那边的冷遇和家庭的高压，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陆泽宇的手指在输入框上停留了很久，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巨大愧疚和真挚感激的回复：
【林小姐，真的…真的非常对不起！昨晚…我…谢谢你！谢谢你的资料！我一定会好好看的！真的…太感谢你了！】
消息发送出去，他紧紧攥着手机，等待着。这一次，林晚晚回复得很快：
林晚晚：【没事的。工作加油！:-)】
后面是一个简单的微笑表情。
看着那个微笑表情，陆泽宇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压在胸口的巨石，似乎被撬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了一丝带着暖意的空气。他点开林晚晚发来的链接，里面是整理得条理清晰的文章和案例，专业而用心。
就在他沉浸在林晚晚带来的这份意外温暖中时，陈默那张胖脸突然凑到了他工位隔板上面，挤眉弄眼，压低声音：
“宇哥！最新情报！我刚路过医院给老王送文件，你猜我看到谁了？”
陆泽宇心里一紧：“谁？”
“程澈！那海归医生！”陈默一脸八卦，“拎着一大盒包装贼精致的蛋糕，进了苏医生的科室！啧啧，那殷勤劲儿…宇哥，后院起火啊！你这‘青梅’怕是要被人‘煮’了！”
程澈！蛋糕！医院！
陈默的话像一桶冰水，瞬间浇灭了陆泽宇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点暖意。林晚晚带来的微光还在，但苏念初那边的危机警报，却己拉响到了最高级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