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物室的灯光总是带着一种冷色调，让所有物品看起来都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蓝灰色。程墨戴上手套，轻轻按下老式录音机的播放键。
磁带转动，发出沙沙的声响。然后，一个女人的尖叫声突然刺破寂静。
"不！求求你！不要——"
程墨的手指僵住了。那个声音...太像沈雨了。虽然音质失真，但那种特有的音色和语调，几乎一模一样。
录音继续播放，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第七重审判开始。不洁者必须净化。"
接着是布料撕裂的声音，女人痛苦的呜咽，以及某种金属器械的碰撞声。整个折磨过程持续了七分钟，最后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结束。
录音带另一面只有一句话，重复了七遍：「审判日：6月21日，零时零分。」
程墨看向证物标签：匿名寄送至警局，无寄件人信息。收件人一栏写着他的名字。
"听完了？"沈雨推门而入，手里拿着检测报告，"磁带是二十年前生产的，但录音是新的，不超过一周。"
程墨犹豫了一下："你...要不要听听？"
沈雨挑眉："这么神秘？"她接过耳机，按下播放键。
程墨紧盯着她的表情。当尖叫声响起时，沈雨的眼睛微微睁大，但很快恢复专业冷静。首到听到那个男声说出"第七重审判"，她的手指才轻微颤抖了一下。
"有趣。"她摘下耳机，"凶手故意模仿老磁带的效果，还用了二十年前的术语'不洁者'...这是某种仪式性犯罪预告。"
程墨松了口气——她似乎没注意到那个声音像自己。
"更关键的是日期。"他指向标签，"今天6月14日，录音里说的'审判日'是七天后。"
沈雨翻看报告："法医音频分析显示，背景里有钟声...七下。我查过了，全市只有圣玛丽教堂的钟会敲七下，但它在十年前就拆除了。"
"所以录音是在模拟过去？"程墨思索着，"或者...凶手特意找了个能听到老教堂钟声的地方录音？"
沈雨突然皱眉，按住太阳穴。
"怎么了？"程墨关切地问。
"没事...只是..."她的眼神变得恍惚，"听到那个钟声时，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房间...墙上挂着铜制眼睛徽章..."
程墨立刻扶她坐下："记忆闪回？就像上次那样？"
沈雨点头，呼吸有些急促："那个房间...我感觉自己去过...很久以前..."
程墨给她倒了杯水："录音里的受害者声音..."他犹豫了一下，"很像你。你认为这是巧合还是..."
"故意的。"沈雨很快恢复镇定，"凶手了解我们，知道这段录音会送到你手上。选择与我相似的声音是为了引起最大程度的情绪反应。"
程墨的手机突然响起。技术科的小张发来消息：「程队，查到些东西。'七重审判'是二十年前一个叫'净目会'的邪教组织使用的术语。他们针对所谓'不洁者'（通常是出轨者或瘾君子）进行私刑处决，共犯下六起案件，手法与录音描述类似。第七起未遂，组织就神秘解散了。」
沈雨看完消息，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净目会...我听过这个名字..."
她起身快步走向档案室，程墨紧随其后。沈雨熟练地调出二十年前的案件数据库，搜索关键词。
屏幕显示出一份加密档案：「净目会系列谋杀案（1999-2001）」。解密需要高级权限，恰好沈雨有。
档案打开后，六起案件的现场照片赫然在目——每个受害者都被挖去左眼，伤口处放置一枚铜制眼睛徽章。最令人不安的是，所有案件都发生在6月21日前后。
"夏季至日..."沈雨轻声说，"他们选择了一年中最长的一天进行'审判'。"
程墨快速浏览案件细节："手法一致，都是绑架后折磨致死，最后挖眼。但第六起案件后，组织突然消失..."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指向屏幕，"看这个。"
第六起案件的受害者资料：周明远，42岁，生物化学研究员。工作单位：黑山研究所。
"你母亲的前同事？"程墨问。
沈雨的手指悬在键盘上，微微发抖："不止如此...他是我母亲实验室的助手，也是..."她深吸一口气，"我父亲杀死我母亲前，最后见到的人。"
两人沉默地对视，都意识到这个巧合绝非偶然。
"第七起未遂的案件..."沈雨调出相关记录，却发现那部分档案被神秘删除了，只留下一行备注：「涉及敏感信息，参见内部备忘录。」
程墨立刻打电话给档案室："帮我查2001年净目会案件的内部备忘录...对，就是第六起之后那个未遂案件。"
等待回复时，沈雨突然说："我需要再听一遍那个录音。"
回到证物室，沈雨戴上耳机，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听。程墨看到她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某种节奏。
"背景里不止钟声..."她突然说，"还有...水滴声？不，是某种液体滴落的声音...很有规律，大约每秒一滴..."
程墨也戴上耳机仔细听。确实，在惨叫声间隙，能听到微弱的"滴答"声。
"像化学实验室的滴定装置。"沈雨摘下耳机，"凶手可能是在某种实验室环境下录制的。"
程墨的手机再次响起，是档案室回电："程队，找到了。2001年第七起未遂案件的目标是...呃，这有点奇怪...目标是当时年仅8岁的一个女孩，案件被阻止的原因是..."
电话那头传来翻页声，"女孩的父母提前发现并报警。但记录显示，女孩的父亲后来杀死了母亲，然后自杀。案件代号'S-7'。"
程墨的血液仿佛凝固了："那个女孩的名字是？"
"档案里只写了代号...等等，这里有个备注：'与黑山研究所事件相关，参见沈铭档案'。"
程墨看向沈雨，她显然从电话漏音中听到了关键信息，脸色变得惨白。
"S-7...第七号样本..."她喃喃自语，"那个女孩...是我。"
程墨握住她颤抖的手："你认为净目会当年想杀害你？为什么？"
"因为我母亲的研究..."沈雨的眼神变得遥远，"周明远是净目会成员...他可能发现我母亲在利用组织进行基因实验...或者..."她突然停住，按住太阳穴。
"又来了？记忆闪回？"
沈雨点头，冷汗顺着额头滑下："那个房间...铜眼睛...现在我看到一个人影...穿着白大褂...他在说'第七重审判必须完成'..."
程墨立刻打电话给技术科："我需要圣玛丽教堂拆除前的周边地图，特别是附近有没有实验室或研究所...对，二十年前的！"
挂断电话，他转向沈雨："如果净目会当年想杀害你，而现在有人要完成这个'第七重审判'...七天后的6月21日，目标很可能还是你。"
沈雨却摇头："不完全是...录音里的声音像我，但不是我的声音。技术分析可以证明这一点。"她调出音频波形图，"看这里，基频和共振峰有细微差别...凶手在模仿我，但不是完美复制。"
"那为什么..."程墨突然明白了，"这是排练！真正的谋杀会在七天后，以同样的方式进行，但受害者是..."
"某个与我相关的人。"沈雨调出亲属关系数据库，"我母亲那边的亲戚几乎都不在了...除非..."
她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林晚，上次事件中的"记忆之匣"店主，目前仍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林晚是我表姐。"沈雨轻声说，"我母亲姐姐的女儿。"
程墨立刻拨通精神病院的电话。五分钟后，他面色凝重地挂断："林晚三天前出院了。签字人是...她的主治医师李明。"
"李明？"沈雨猛地站起，"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我父亲的前同事？"
程墨点头："同一个名字。太巧合了。"
沈雨快速收拾东西："我们需要找到林晚...如果她真的是目标..."
"等等。"程墨拉住她，"这一切太顺了...就像有人故意引导我们往这个方向想。录音带、净目会、林晚...全是与过去有关的线索。"
沈雨沉思片刻："你是说...这可能是林晚自导自演？为了..."
"为了把你引出来。"程墨严肃地说，"上次事件后，她可能仍想完成那个'记忆仪式'。"
两人决定兵分两路：程墨去查李明的下落，沈雨则重新分析录音带，寻找更多线索。
傍晚时分，程墨在车里整理资料时，收到沈雨发来的一条加密信息：「发现关键线索。录音背景中有一段几乎听不见的广播声，分析后确定是2001年6月14日的天气预报。凶手不是在模拟过去...他就是在2001年录制的这段录音！而内容确实是预言——预言了七天后将要发生的谋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