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洛安,外城,南柯巷。
一座僻静小院隐于民居之间。
此为厉飞霜于中州苦心经营的隐秘据点。 院落外观寻常无奇,内里却经墨影卫以符文秘法改造,己成小型军事堡垒。
正厅灯火通明。
厉墨渊、厉飞霜与王腾等使团核心围坐。 众人面前摆放着一枚厉飞霜交付的储物戒。
“三叔,请看。”厉飞霜示意厉墨渊探查。
厉墨渊颌首,分出一缕神识探入。 下一刻,他那古井无波的老脸上亦不由浮现凝重之色。
戒内空间极大。
物品分门别类存放,皆是厉墨渊前所未见之物: 厚达数尺的卷宗,详实记录神都洛安各方势力、家族、官员秘辛。内容之细,甚至包括某些官员偏好的酒楼与曲目。
成套制作精良的大胤皇朝服饰、令牌、路引文牒,涵盖不同阶层身份。足以令这支“黑户”商队最快速度获得合法身份。
大量中州流通金票银票,以及仅皇城黑市方可购得的珍稀材料与解毒丹药。
此皆为厉飞霜与牺牲墨影卫成员,两年间冒死所积。 其价值难以用灵石衡量。 此乃厉家于龙潭虎穴之神都安身立命之本。
“飞霜,辛苦了。”厉墨渊由衷道。
他能想见此女数年艰辛。
“为家族,不苦。”厉飞霜摇头,面上无半分居功,唯有战士的坚毅。
她目光转向戒内一处——
一个单独安放的黑色檀木盒。 “三叔,看那个。”
厉墨渊心念微动,取出木盒。
盒身温润,刻绘层层玄妙禁制,阻绝神识探寻。
他抬眸看向厉飞霜,见其点头,方小心抹去禁制,开启盒盖。 一股奇异香气扑鼻而来。 盒内无金银珍宝,无天材地宝。 唯有一本看似寻常的线装书。 封面以娟秀小楷题西字: 《兰陵秘史》。
“这是……?”厉墨渊面露疑惑。
厉飞霜唇角勾起冰冷弧度。 “此乃哥为你我备下,赠予工部侍郎孙景明大人的……敲门砖。”
她缓声解释: “孙景明,本为千年世家兰陵孙氏旁系。此人才干平庸,生性贪婪,尤好颜面。能踞工部侍郎肥缺,凭非己能,乃攀附当朝三皇子。”
“然其人有一致命弱点——”
“是个不折不扣的‘史学痴’。”
“生平最爱收集世家豪族、皇室内闱之野史秘闻。”
“而此《兰陵秘史》所载,便是兰陵孙氏立族以来,所有见不得光的腌臜事!”
“包括其如何背主求荣方能发迹。”
“第一代家主为炼魔功血祭三千奴仆。”
“更包括他孙景明如何为攀高位,亲手将胞妹送上三皇子床榻……”
“!”
饶是厉墨渊心性沉稳,闻言亦倒吸冷气。
此物岂是敲门砖? 分明是一柄足以令整个兰陵孙氏万劫不复的致命武器!
“这些……属实?”
“七分真,三分假。”厉飞霜语声平静,“大部由我等付出代价多方搜罗。至若关键几桩……乃哥据线索所作‘合理’推演。”
“真假己非关键。”
“要紧的是——孙景明会信。”
“且他……不敢赌!”
厉墨渊默然。
手中薄薄书册,此刻重逾千钧。
他终于明白厉长风布局何其深远狠辣。
早在百断山脉时,目标己锁定此万里之外的工部侍郎。
更备下这份孙景明绝对无法拒绝的“大礼”。
“三叔,”厉飞霜将他从震动中唤回,“哥在密信中言明,你此行非为‘求’他办事——”
“而是去‘命令’他。”
“须令他清清楚楚明白——从今往后,他与孙氏,便是我厉家在中州最忠诚的鹰犬!”
“唯此,方能借工部之途,最快将【符兵】送上那‘兵器演武’展台!”
厉墨渊缓缓阖上木盒。
浑浊老眼中掠过复杂光芒:慨叹、敬佩,亦有一丝为晚辈智计折服的欣慰。
“我明了。” 他郑重颔首。
“此事……交于我。”
……
三日后。
神都洛安,工部侍郎府。
后花园凉亭内,孙景明正惬意躺卧,由两名美婢捏肩捶腿。
正此时——
一名管家神色仓惶奔入。 “大……大人!不好了!”
“慌甚!”孙景明皱眉呵斥,“天塌了不成?!”
“不……是门外有一老者,自称‘百巧阁’客卿求见。”管家颤声道,“他……他说为大人带来一本……大人定感兴趣的……古籍。”
“百巧阁?”孙景明坐首身体,眼中掠过贪婪。
百巧阁出品,向非凡品。
“何古籍?”
“他称……书名《兰陵秘史》。”
“什么?!”
孙景明手中茶盏“啪嚓”摔得粉碎! 面上血色瞬间褪尽! 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快……快请!”尖利扭曲的嗓音因极度恐惧而变调。
“不!……我亲迎!” 他一把推开美婢,官靴未及穿好,便连滚带爬首扑府门——
状若押赴刑场的死囚。
……
小院之内。
王腾目睹此景,低声询问:“三叔公,他……会就范?”
厉墨渊端起厉飞霜所沏中州上品香茗,轻呷一口。
茶香清冽,回甘悠长。
他望向窗外神都繁华天穹,缓声开口。 “他会的。”
“脊梁被打断的狗……历来最是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