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梅的指尖触到冰凉的手机屏幕，那由红点组成的人形轮廓仿佛正透过屏幕凝视着她。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杨技术员？"王大有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在看什么？"
杨春梅猛地转身，将手机紧紧贴在胸前。控制室里的红光映照着王大有的半边脸，使他那只独眼显得格外狰狞。他胸前的劳模奖章己经完全裂开，暗红色的液体顺着铜质表面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小滩诡异的痕迹。
"没、没什么。"杨春梅强作镇定，手指悄悄按下保存键，"王师傅，您的奖章...它在流血。"
王大有低头看了看，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微笑："老物件了，总有些自己的脾气。"
钢钎装置的蜂鸣声突然拔高到一个令人难以忍受的频率，杨春梅不得不捂住耳朵。就在这一瞬间，她看到王大有的身影在红光中扭曲了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挣脱出来，但眨眼间又恢复了正常。
"泄洪道监测点需要立即检查。"王大有转身对保安说，声音恢复了平常的沉稳，"通知值班室，启动三级应急预案。"
两名保安匆匆离开后，控制室里只剩下杨春梅和王大有。投影上的水坝结构图己经完全扭曲，那些红点组成的人形轮廓正在缓慢移动，手指般的末端指向控制室后方的墙壁。
"78年改建工程..."杨春梅喃喃自语，突然意识到什么，"王师傅，控制室后面是不是有个防空洞？"
王大有的独眼微微眯起："你怎么知道？"
"图纸上标注过，说是战时指挥所，后来封存了。"杨春梅心跳加速，"那些红点指向的方向...防空洞里有什么？"
王大有沉默片刻，突然大步走向控制室后方的工具柜。他挪开柜子，露出后面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的锁早己被腐蚀，但门把手上却出奇地干净，像是最近还有人使用过。
"三十年了..."王大有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老式钥匙，"有些事也该见见光了。"
钥匙插入锁孔时，杨春梅分明听到一声类似叹息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自动跳出一张照片——那是她刚才拍摄的红点人形图，但现在那些红点己经重新排列，组成了一个明确的日期：1978715。
"王师傅，1978年7月15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杨春梅的声音颤抖着，"为什么所有异常都指向这一天？"
王大有没有立即回答。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缓缓打开，一股带着霉味和某种金属腥气的冷风扑面而来。黑暗中，似乎有无数细小的声音在窃窃私语。
"跟我来。"王大有从墙上取下一支手电筒，"但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碰，也不要问。"
杨春梅犹豫了一秒，职业好奇心最终战胜了恐惧。她跟着王大有踏入黑暗，铁门在他们身后自动关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手电筒的光线照出一条向下延伸的混凝土阶梯，墙壁上布满了奇怪的划痕，像是被某种尖锐物体反复刮擦过。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如同活物般舞动。
"这里...不是普通的防空洞。"杨春梅小声说，她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产生诡异的回声。
王大有突然停下脚步，手电筒照向右侧墙壁。那里有一个用红漆画出的五角星，己经褪色但依然清晰可见。五角星中央写着几个模糊的数字：78.7.15。
"那天我们失去了七个同志。"王大有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但官方记录上只有六个。"
阶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铅门，门上贴着一张泛黄的警告牌：量子实验区 未经许可严禁入内。杨春梅惊讶地发现，门上的电子锁竟然是近几年才生产的型号。
"量子实验？"杨春梅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大有，"1978年这里进行过量子物理实验？"
王大有输入密码，铅门无声滑开："不只是1978年..."
门后的景象让杨春梅倒吸一口冷气。一个足有篮球场大小的地下空间里，摆放着各种实验设备，有些明显是七十年代的老旧仪器，但也有一些闪烁着LED灯的现代装置。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玻璃舱，里面充满了淡蓝色的雾气。
"这...这不可能..."杨春梅走近玻璃舱，发现舱壁上刻满了复杂的数学公式，"这些都是量子隧穿效应的方程式，但七八十年代国内根本不可能有这种研究水平！"
王大有的手电筒照向房间角落，那里堆放着几本发黄的实验日志。他拿起最上面一本，翻开扉页，上面用毛笔写着"红宝书与结构力学研究项目"。
"红宝书？"杨春梅更加困惑了，"这和量子物理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水坝结构图再次出现，那些红点己经全部聚集到了他们正上方的位置——泄洪道闸门控制室。更可怕的是，红点组成的人形轮廓现在变得异常清晰，甚至能分辨出五官特征。
"它们来了..."王大有突然紧张起来，快步走向房间另一端的控制台，"比预计的提前了十二小时。"
杨春梅跟过去，看到控制台上方悬挂着一块老式黑板，上面用粉笔画着一个复杂的水坝结构图，与投影显示的现代图纸惊人地相似。黑板边缘写着一行小字：能量守恒，必须喂食。
"喂食？"杨春梅感到一阵恶寒，"这是什么意思？"
王大有没有回答，而是迅速操作着控制台上的按钮。房间里的灯光突然变成暗红色，玻璃舱中的蓝色雾气开始剧烈翻滚。杨春梅惊恐地发现，雾气中隐约浮现出几个模糊的人影，他们似乎正在痛苦地挣扎。
"78年7月15日，泄洪道改建工程出现意外。"王大有一边操作一边快速说道，"我们当时尝试用一种特殊混凝土配方，需要添加...特殊材料。"
杨春梅突然明白了什么，胃部一阵绞痛："你们用人做实验？"
"不！"王大有猛地转身，独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是它选择了他们！七个同志中，有一个...没有被找到尸体。他的工作证、衣物甚至手表都在，但人就这样消失了。"
玻璃舱中的雾气突然凝聚成一张人脸，紧贴在玻璃内侧，无声地尖叫着。杨春梅踉跄后退，撞倒了身后的仪器架。一本发黄的笔记本从架上掉落，翻开的页面上记录着：
"第43次实验证明，红宝书第127页内容与量子隧穿效应产生共振，在特定频率下可打开微观通道..."
杨春梅刚想拾起笔记本，整个房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头顶的混凝土天花板出现细密的裂纹，灰尘簌簌落下。控制台上的监视器全部亮起，显示泄洪道闸门正在异常开启。
"来不及了..."王大有脸色惨白，"它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