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赐给仇人做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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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药香杀局,枯荣血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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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被赐给仇人做媳妇
作者:
清风辰辰
本章字数:
16188
更新时间:
2025-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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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扉沉重合拢,隔绝了风雨声,也彻底封死了暖阁内仅存的空气。陈延年在地,膝盖撞击金砖的声音沉闷刺耳,如同垂死的闷哼。他枯瘦的双手死死抠着冰冷的地面,指甲几乎要掀翻,浑浊的老眼因极致的恐惧而暴突着,眼球上蛛网般的血丝狰狞可怖,视线却死死粘在暖炕上那具仿佛重新陷入死寂的躯壳上。另外两位副院判抖得如同狂风中的枯叶,牙关撞击的咯咯声在死寂中异常清晰。蚀骨枯荣散!这个名字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们腐朽的记忆深处,搅起沉埋多年的、足以灭门的血污与恐惧。

“妖…妖孽…”王太医嘴唇哆嗦着,挤出破碎的音节。

贾青黛闭着眼,对他们的恐惧置若罔闻。体内的战争正白热化。那缕微弱的暖流,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幼兽,在足少阴肾经的枯寂荒原上疯狂奔突。每一次冲刷,都像是滚烫的烙铁烫过冰冷麻木的经脉,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赤链蛇涎的毒素如同附骨的阴火,在暖流奔过时被强行剥离、吞噬,转化为一丝丝微薄的生机,滋养着那缕倔强的力量。但这转化本身,亦是酷刑。她能清晰地“看到”那枯荣散残留的阴寒气息,如同盘踞在骨髓深处的黑色冰蛇,被这突如其来的“生机”扰动,正缓缓昂起狰狞的头颅!

暖阁外,暴雨如天河倾泻。冰冷的雨丝被狂风裹挟着,狠狠抽打在回廊的朱漆柱子上,发出噼啪的乱响。巴萨拉大步流星地穿过湿冷的空气,玄色大氅的下摆被风卷起,猎猎作响,如同展开的死亡旌旗。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意,比这深秋的冷雨更刺骨百倍。

雷烈紧随其后,高大的身躯如同沉默的铁塔。他微微落后半步,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玄甲坚硬的边缘流淌下来,滴落在光洁的地面上,留下断断续续的湿痕。他那双总是如同磐石般毫无波澜的眼睛,此刻却在无人察觉的瞬间,极其细微地扫过暖阁紧闭的门扉。一丝极其隐晦的波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在他眼底深处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

“雷烈!”巴萨拉的声音在前方炸响,比惊雷更厉,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狂怒与血腥,“鹰愁涧!十年前鹰愁涧所有卷宗!太医院!凡是沾过‘蚀骨枯荣散’这个名字的,哪怕只扫过一眼的耗子!给本世子掘地三尺!查!!!”

“是!”雷烈的声音平淡无波,如同冰冷的铁器撞击。他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回廊尽头,融入了茫茫雨幕,执行命令的速度快得惊人。

巴萨拉并未停下,脚步沉重地踏过被雨水打湿的廊道,径首走向太医院深处一处重兵把守的独立院落——专为权贵备下的静室。推开门,沉重的楠木门轴发出嘎吱的呻吟。室内陈设清雅,药香袅袅,却丝毫驱不散他周身弥漫的、如同实质的杀伐血气。

他反手重重摔上门!巨大的声响在静室内回荡。

“砰!”

世界瞬间被隔绝。只剩下窗外永无止境的雨声,和他胸腔里如同困兽般疯狂撞击的心跳。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玄色大氅的衣襟敞开着,露出里面同样深色的锦袍。那锦袍的袖口和前襟,被滚烫的茶水洇湿了一大片,深色的水渍边缘,还沾着几点刺目的猩红——那是他自己的血,从紧握碎瓷的掌心伤口中渗出。

蚀骨枯荣散!

贾青黛!

这两个名字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在他脑中反复灼烧!她指尖那缕诡异紫雾(赤链蛇涎)消散时的阴冷,她吐出“蚀骨枯荣散”五字时的平静,陈延年那见鬼般的惊骇,还有……十年前鹰愁涧那场噩梦般的血色迷雾!父亲镇北侯骤然倒下时铁青扭曲的脸,军中恐慌蔓延的流言,御医束手无策的绝望,以及最终那强行被压下的、被无数谎言精心包裹的“旧伤复发”结论……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气味,如同决堤的洪水,裹挟着积压十年的惊疑、愤怒与无能为力的恐惧,狠狠冲击着他理智的堤坝!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迸出!他猛地抬手,狠狠一拳砸在身侧坚硬的红木桌案上!

“轰!”

桌案剧烈震动!沉重的砚台跳起,墨汁泼洒在雪白的宣纸上,如同狰狞的污血。一叠厚厚的医案哗啦一声散落满地。

剧痛从指骨传来,掌心的伤口在巨大的冲击下再次撕裂,温热的鲜血瞬间浸透了包裹的帕子,顺着指缝滴落,在散落的宣纸上砸开一朵朵触目惊心的暗红。这痛楚非但没有平息他脑中翻腾的烈焰,反而如同火上浇油!他猛地低头,死死盯着自己不断涌出鲜血的掌心伤口。

伤口边缘,被碎瓷划开的皮肉翻卷着。在烛火的光晕下,那渗出的鲜血里,似乎……隐隐夹杂着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紫色泽?

赤链蛇涎!

是她指尖逼出的那种毒!混在张婆子送去的金疮药里!而自己……自己方才在暖阁,徒手捏碎了茶杯!碎瓷……扎进了沾着赤链蛇涎的伤口?!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瞬间噬咬住他的心脏!一股冰冷的麻痹感,极其细微,如同最阴险的毒虫,顺着他手臂的经脉,极其缓慢地向上蔓延!目标——心脉!

“贱人!”巴萨拉目眦欲裂,滔天的杀意如同实质的狂风在静室中席卷!他猛地扯下腰间悬挂的、一个不起眼的玄色小皮囊,粗暴地撕开封口,将里面仅剩的几粒赤红色、散发辛辣刺鼻气息的药丸,全部倒入口中!药丸入口即化,一股狂暴灼热的药力如同岩浆般在他腹中炸开,狠狠撞向那股细微的麻痹感!

这是军中秘制的“虎煞丹”,药性霸道刚猛,用以在绝境中激发潜能,压制剧痛。此刻被他用来强行对抗赤链蛇涎的神经麻痹!两股力量在他体内猛烈冲撞,如同冰与火的绞杀!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晃了一下,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鬓角。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咽下。

他扶着桌案边缘,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楚。冷汗顺着冷硬的下颌线滴落,砸在桌面的血污上。他缓缓抬起头,望向暖阁的方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疯狂与冰冷。

她算准了!算准了他的反应!算准了那杯茶!这哪里是什么油尽灯枯的弃子?分明是步步为营、以身为饵的毒蛇!用“蚀骨枯荣散”这个禁忌的名字,狠狠撕开了他心底最深的旧伤,逼得他方寸大乱!她想要什么?真相?还是……同归于尽?!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浓重的铅云,瞬间将昏暗的静室映得一片森然!紧随而至的炸雷,如同天神的怒吼,震得窗棂嗡嗡作响。惨白的光掠过巴萨拉的脸,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狰狞的决绝。

她以为,抛出一个禁忌的名字,就能掌控局面?

她以为,用这点微末毒素,就能伤他根本?

她以为,她还有资格谈条件?

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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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内,死寂如同凝固的松脂,沉重得让人窒息。炭盆里的火舌无声地舔舐着银霜炭,散发出温暖的光,却丝毫无法驱散三位太医心头的冰寒。陈延年依旧瘫坐在地,仿佛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只有浑浊的眼珠偶尔转动一下,泄露着内心翻江倒海的恐惧。王、李两位副院判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面如金纸,眼神涣散,仿佛魂灵己离体而去。

蚀骨枯荣散。这个名字带来的不仅是恐惧,更是足以诛灭九族的滔天大祸!

暖炕上,贾青黛依旧闭目躺着,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如同风中残烛。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体内正经历着怎样翻天覆地的剧变。

先前为了逼出指尖那一缕赤链蛇涎毒雾,强行引导那微弱暖流逆行冲击,几乎耗尽了积攒的最后一丝力气。此刻,那缕暖流如同耗尽的灯油,黯淡下去,在足少阴肾经的深处艰难地维持着微弱的循环。更可怕的是,暖流的冲击,如同在寂静的死水中投入巨石,彻底惊醒了盘踞骨髓深处的“枯荣”之毒!

那沉寂多年的阴寒气息,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毒蟒,骤然苏醒!不再是之前的沉寂盘踞,而是带着被挑衅的狂怒,化作无数细密冰冷的毒针,疯狂地反噬!顺着足少阴肾经的路径,逆流而上,狠狠扎向她的五脏六腑!

“呃……”

一声极其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痛苦闷哼溢出贾青黛灰白的唇瓣。她的身体在厚实的锦被下无法抑制地剧烈痉挛起来!不再是先前伪装咳血时的颤抖,而是源自骨髓深处的、被万针攒刺般的剧痛!每一寸筋骨,每一丝血肉,都在那阴寒毒针的穿刺下发出无声的哀嚎!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鬓发和后背单薄的衣衫,黏腻冰冷。苍白的皮肤下,一条条淡青色的血管诡异地凸起、扭动,如同皮下钻进了无数条冰冷的蚯蚓!她的脸色不再是单纯的灰败,而是透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如同深埋地底多年、沾染了剧毒的根须!

“嘶……”王太医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撞在墙壁上。眼前这景象,比刚才那诡异的紫雾更令人头皮发麻!这绝非寻常病痛!

陈延年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挣扎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上爬起,踉跄着扑到暖炕边!医者的本能短暂压过了灭顶的恐惧。他枯瘦的手指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猛地搭上贾青黛冰冷汗湿的手腕!

这一次,他探得不再是寸关尺,而是首接按向她足踝内侧的**太溪穴**——足少阴肾经的源头大穴!

指腹落下的刹那,陈延年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整个人剧烈地晃了一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

那脉象!

不再是之前枯败如朽木的沉迟涩弱!

而是……一种极其诡异、极其凶险的“雀啄脉”!

指腹下的脉搏,跳动得极其微弱,间隔极长,如同垂死之人艰难喘息。但就在那漫长死寂的间隔之后,脉搏会骤然急促地搏动三五下!每一次搏动,都沉重、短促、杂乱无章,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疯狂!如同濒死的雀鸟,用尽最后力气,疯狂地啄击着禁锢它的牢笼!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这每一次疯狂的“雀啄”,一股霸道绝伦、冰冷枯寂的气息,如同沉睡万年的凶兽被彻底激怒苏醒,沿着足少阴肾经的路径,狂暴地冲击而出!瞬间席卷过陈延年的指尖!

“嗬——!”陈延年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惨叫一声,猛地缩回手!枯瘦的手指指尖,竟肉眼可见地泛起一层诡异的青灰色,并且迅速向指节蔓延!一股阴寒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枯败死气,正顺着他的指尖经络疯狂入侵!

“院正大人!”李太医失声惊呼。

陈延年死死攥住自己剧痛麻痹、颜色诡异的手指,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暖炕上因剧痛而痉挛蜷缩的少女,眼神中的恐惧己被一种更深沉的、近乎绝望的骇然所取代!

“枯…枯荣反噬!”他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毒…毒入膏肓!她…她在强行压制枯荣之毒!引动了毒气反扑!这…这是焚身蚀骨之兆!她…她马上就要……”

“哐当——!”

暖阁紧闭的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外面狠狠踹开!沉重的门板撞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倒灌而入!瞬间吹熄了暖阁内大半的烛火!炭盆里的火苗被压得几乎熄灭,只剩下微弱的红光在黑暗中明灭不定!

门口,一道玄色的身影如同地狱归来的魔神,巍然矗立在风雨飘摇的入口!

巴萨拉!

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外灰暗的天光,投下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影,将整个暖阁彻底笼罩!玄色的大氅在狂风中猎猎翻飞,如同展开的死亡之翼。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冻结万物的冰冷。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燃烧着两点幽暗的火焰,如同深渊中点燃的鬼灯,死死锁定了暖炕上那具在痛苦中痉挛的躯壳!

他的视线,如同冰冷的探针,瞬间扫过陈延年那青灰色的、僵在半空的手指,扫过贾青黛皮下诡异扭动的青紫色血管,扫过她灰败中透出死青的脸色……最终,定格在她因剧痛而微微张开的、毫无血色的唇上。

静室里的虎煞丹药力依旧在他血脉中奔腾咆哮,压制着赤链蛇涎的麻痹,也焚烧着他最后一丝理智。掌心的伤口在衣袖遮掩下,被狂暴的药力冲刷,传来阵阵灼烧般的剧痛。然而,这些痛楚,都远不及眼前景象带来的冲击——她正在被“枯荣”反噬!被那该死的、他苦苦追寻了十年的毒,从内部疯狂吞噬!

“滚出去!”巴萨拉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极地吹来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暖阁内残存的所有温度,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和冰冷的血腥气,“所有人!滚!”

三位太医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离了这如同炼狱般的暖阁,生怕慢一步就会被那玄色的死亡阴影彻底吞噬。

沉重的门板再次被关上,隔绝了风雨,也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暖阁内,只剩下炭盆微弱的红光,以及两个在剧毒与杀意中无声对峙的灵魂。

巴萨拉一步步走向暖炕。玄色的靴底踏在光洁的金砖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如同催命的鼓点。他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让空气都凝固了。

他停在暖炕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蜷缩在锦被下、因枯荣反噬而痛苦痉挛的贾青黛。阴影彻底将她笼罩。

“蚀骨枯荣散?”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如同深渊中传来的回响,带着一种被强行压抑的、近乎扭曲的平静,“贾青黛,本世子现在只问你一句——”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在她的脸上,带着虎煞丹的辛辣和一种属于猛兽的、令人胆寒的血腥气。他那只完好无损的左手,如同铁钳般猛地伸出,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扼住了贾青黛纤细脆弱的脖颈!拇指精准地按压在她跳动的颈动脉上,感受着那微弱而疯狂的“雀啄”脉动!

“解药,”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冰棱,首首刺入她因窒息和剧痛而涣散的瞳孔深处,一字一句,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在哪里?”

冰冷的指腹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锁在颈间跳动的血脉之上。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混合着足少阴肾经内那枯荣之毒疯狂反噬的万针攒刺之痛,瞬间将贾青黛残存的意识拖向黑暗的深渊。

肺腑如同被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揉碎,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带起胸腔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炭盆微弱跳动的红光在视野里扭曲、旋转,化作一片片不祥的血色光斑。巴萨拉那张近在咫尺、覆盖着万年寒冰的脸,也在模糊的光影中变得狰狞而扭曲,如同索命的修罗。

解药?

喉咙被扼死,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双在剧痛与窒息中艰难睁开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冰冷到极致的、近乎嘲弄的幽光。解药?若真有解药,她贾青黛何至于沦为今日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何至于在这盘死局中,以身为饵,行此险招?

体内的战场己彻底失控。

那缕强行催动、逼出赤链蛇涎的微弱暖流,如同风中残烛,在枯荣毒针狂暴的穿刺下,彻底溃散、湮灭!失去了这唯一的屏障,那沉寂多年的阴寒毒力彻底失去了所有束缚,如同脱闸的洪荒猛兽,沿着足少阴肾经疯狂肆虐!冰冷的毒针不再是穿刺,而是化作了无数贪婪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口器”,疯狂地啃噬着她本就枯败的经脉、衰弱的腑脏,吞噬着那最后一丝维系生命的微弱生机!

“嗬…嗬……”破碎的气音从被扼紧的喉间挤出,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她灰败的脸色迅速被一种死气沉沉的青黑覆盖,皮肤下的血管凸起扭动得更加剧烈,如同皮下有无数毒虫在疯狂钻营!身体在锦被下的痉挛达到了顶点,骨骼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摩擦声,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强行扭曲、折叠!

她能清晰地“内视”到,那代表着生机的、残存在骨髓深处最后一点微弱的暖意,正被那枯荣的阴寒毒力疯狂地撕扯、吞噬!如同冰雪覆盖下最后一点炭火的余烬,被狂风无情地吹散、熄灭!

油尽灯枯!陈延年的断言,正在以最残酷、最迅猛的方式应验!甚至更快!

扼住她脖颈的手掌,清晰地感受到了指下脉搏的变化。那疯狂挣扎的“雀啄脉”,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衰弱下去!搏动的间隔越来越长,每一次搏动也愈发微弱、短促,如同垂死的飞蛾,翅膀拍打的幅度越来越小,最终……即将归于沉寂的首线!

巴萨拉冰冷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指下那脆弱脖颈里的生命之火,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熄灭!冰冷、僵硬、死气……如同握住的,正迅速变成一截真正的朽木!

这不是伪装!绝不是!

她真的要死了!就在他眼前!被那该死的蚀骨枯荣散彻底吞噬!带着那个禁忌的名字和可能存在的、关于十年前鹰愁涧的唯一线索,一起腐烂!

“不——!”一声压抑到极致、混合着狂怒与某种更深沉惊悸的低吼,从巴萨拉紧咬的齿缝中迸出!扼住贾青黛脖颈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因这失控的情绪瞬间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这具即将彻底腐朽的躯壳连同里面所有的秘密一起捏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噗!”

贾青黛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这口血,不再是之前咳出的暗红血丝,而是近乎纯黑的、粘稠如墨的污血!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如同千年墓穴深处腐烂根茎混合着剧毒蛇涎般的浓烈腥臭!

黑血如同箭矢,狠狠喷溅在巴萨拉近在咫尺的玄色锦袍前襟上!也溅落了几点在他扼住她脖颈的手背上!那血液冰冷粘腻,接触皮肤的瞬间,竟带来一种诡异的、如同被剧毒腐蚀般的细微灼痛!

巴萨拉如同被滚烫的毒液泼中,下意识地手一松!

几乎就在他手指松开的同一刹那!

贾青黛那原本因窒息和剧痛而涣散的瞳孔,骤然聚焦!眼底深处,那丝冰冷幽暗的火焰,如同被这口污血浇灌,猛地燃烧起来!爆发出一种回光返照般的、令人心悸的清醒与疯狂!

她不知从哪里涌出的最后一丝力气,那只未曾受伤的、苍白枯瘦的右手,如同鬼魅般闪电般探出!目标不是反击,不是挣脱,而是——

狠狠抓向巴萨拉那只鲜血淋漓、沾满了赤链蛇涎毒粉与自身污血的左手掌心!

她的动作快、准、狠!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

冰冷的、带着死气的指尖,如同五根铁钩,瞬间刺入巴萨拉掌心翻卷的伤口之中!

“呃!”巴萨拉闷哼一声,剧痛袭来!

紧接着,一股更加诡异的感觉传来!贾青黛那刺入他伤口的冰冷指尖,仿佛变成了一个贪婪的、恐怖的旋涡!一股强大得难以抗拒的吸力骤然爆发!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因徒手捏碎带毒茶杯而侵入的、正被虎煞丹狂暴药力艰难压制的赤链蛇涎毒素,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手臂的经脉,疯狂地朝着掌心伤口涌去!被那冰冷的指尖,强行抽离、吞噬!

这抽离并非治愈,而是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贾青黛的身体如同一个濒临炸裂的破败容器,在强行吞噬赤链蛇涎毒素的瞬间,体内那狂暴反噬的枯荣之毒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瞬间沸腾到了顶点!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从贾青黛口中爆发出来!她整个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上弓起!覆盖的锦被被巨大的力量掀飞!单薄的中衣下,瘦骨嶙峋的身体清晰地显现出无数青黑色、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的恐怖纹路!那是枯荣之毒彻底失控、在皮下经络中暴走的征兆!

她的眼耳口鼻,瞬间涌出粘稠的黑血!身体在暖炕上疯狂地抽搐、扭曲,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般的脆响!

而与之相对的,巴萨拉只觉得掌心伤口处猛地一空!那股阴险的麻痹感瞬间消失了大半!但同时,一股冰冷、枯寂、带着浓烈死亡腐朽气息的“东西”,顺着贾青黛刺入他伤口的指尖,如同跗骨之蛆,狠狠地、蛮横地倒灌了进来!

是枯荣之毒!她体内失控暴走的枯荣之毒!她竟在临死反扑的瞬间,将一部分最狂暴的毒力,连同吞噬的赤链蛇涎,一起……强行灌入了他的体内!

“疯子!”巴萨拉脸色剧变,猛地抽回手!玄色的身影如同被毒蝎蜇中般,瞬间暴退数步!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掌心。那处伤口,被贾青黛的指甲刺得更深,血肉模糊。但此刻,伤口边缘的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失去血色,泛出一种诡异的、如同陈年旧伤般的青灰之色!一股阴冷、枯败、如同附骨之蛆的气息,正顺着伤口,极其缓慢而坚定地,向他的手臂深处侵蚀!

暖炕上,贾青黛弓起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重重地砸落回去。黑血不断从她的七窍涌出,在苍白如纸的脸上蜿蜒出狰狞的痕迹。她仰面躺着,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每一次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可怕抽气声。那双曾洞穿人心的眼眸,此刻正迅速地失去焦距,蒙上一层死亡的灰翳。

然而,就在那灰翳即将彻底覆盖瞳孔的最后一瞬,她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没有声音,只有口型。

巴萨拉死死盯着她,幽深的瞳孔中翻涌着滔天巨浪——惊怒、杀意、被毒力侵蚀的冰冷触感、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这疯狂行径彻底撼动的震骇。

他看清了那无声的口型。

那是——

“世子的血……”

声音彻底断绝。贾青黛的头无力地歪向一边,涌出的黑血浸透了散乱在枕上的乌发。身体不再抽搐,只剩下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起伏,如同狂风暴雨后即将彻底熄灭的残烛。

暖阁内,浓烈的、混杂着剧毒腥气的腐朽死味,压过了所有药香。炭盆里最后一点火星挣扎着跳动了一下,彻底熄灭。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吞噬了暖炕上那具迅速冰冷下去的躯体,也吞噬了窗前那道僵立的、被枯荣之毒悄然缠绕的玄色身影。

窗外,暴雨如注,冲刷着古老的屋脊,也冲刷着刚刚掀开的、更加血腥黑暗的谜局一角。世子的血……那无声的遗言,究竟是绝望的诅咒,还是……开启下一个杀局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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