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宝回到侯府,立刻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他没有像管家担心的那样暴跳如雷,也没有惊慌失措。
他的脸上,反而露出一种兴奋的光芒,就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危机感,激发了他骨子里那种小人物的生存智慧。
他知道,跟李林甫这种老狐狸玩权谋,他连提鞋都不配。
正面硬刚,更是以卵击石。
他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不按常理出牌。
他要用一种对方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来回应这次攻击。
第二天,长安城里开始流传起一个新的消息。
逍遥侯府,关门了。
不是酒铺关门,而是侯府的大门,用一把巨大的铜锁,从里面锁上了。
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有人说逍遥侯自知大祸临头,己经连夜卷款跑路了。
有人说他被皇帝秘密下旨赐死,侯府己经被禁军查封。
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李林甫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是轻蔑地笑了一声。
他觉得,这个靠着溜须拍马上位的无赖,终究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丑。
稍稍施加一点压力,就吓得躲了起来。
他吩咐手下,继续在朝堂上施压,务必要让皇帝下旨,严惩刁宝。
他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得罪他李林甫的下场。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逍遥侯府的大门,确实是关了。
但府内的生活,却比以前更加奢靡。
每天,都有大量的山珍海味、新鲜水果,通过后门源源不断地送进侯府。
悠扬的乐曲和女人的嬉笑声,隔着高高的院墙,都能隐约听到。
更奇怪的是,“天上人间”酒铺的生意,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更加火爆了。
因为大家都觉得,逍遥侯可能马上就要倒台了。
这“烧刀子”,喝一瓶就少一瓶,以后可能就再也买不到了。
绝版效应,让酒价在黑市上翻了三倍。
刁宝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彻底从公众视野里消失了。
他不辩解,不反抗,也不去宫门口喊冤。
他就躲在自己的乌龟壳里,安安静-心享受着生活,仿佛外面的腥风血雨与他毫无关系。
这种反常的举动,让李林甫感到了一丝不安。
他感觉自己卯足了力气,一拳打了出去,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刁宝不接招,让他所有的后续手段都无法施展。
他总不能派人冲进侯府,把刁宝抓出来定罪吧?
那是皇帝才能做的事情。
时间一天天过去,朝堂上的弹劾之声越来越响亮。
李林甫一派的官员,每天都在催促皇帝做出决断。
可李隆基却始终没有表态,只是用“身体不适”的理由,拖延着。
他也在观察,观察刁宝的反应,观察李林甫的底线。
长安城里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一方在朝堂上口诛笔伐,咄咄逼人。
另一方却在侯府里醉生梦死,置若罔闻。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着皇帝的天平,最终会倾向哪一边。
又过了几天,一名御史实在按捺不住。
他亲自跑到逍遥侯府门口,指着紧闭的大门,大声斥责刁宝贪生怕死,不敢出来对质。
他骂了整整一个时辰,骂得口干舌燥。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侯府那扇紧闭了半个月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刁宝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袍,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衣衫不整的美貌侍女。
他看着门口的御史,懒洋洋地问道:“谁啊?大清早的,在门口叫魂呢?”
那御史看到他这副模样,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刁宝!你……你身为侯爵,竟如此不知廉耻!”
“如今满朝文武都在弹劾于你,你却还在此地享乐!”
刁宝掏了掏耳朵,脸上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弹劾我?为什么啊?”
“我一不贪赃,二不枉法,每天就待在自己家里,招谁惹谁了?”
“再说了,那些大事,有我大哥和你们这些能干的大臣操心就够了。”
“我一个小小的侯爷,就不给你们添乱了。”
他顿了顿,对着那御史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
“大人,您辛苦了。”
“有这功夫,不如也去我那酒铺买瓶酒喝喝,解解乏。”
“我最近……忙着数钱呢,真没空陪你们玩。”
他说完,不理会那名己经气得说不出话的御史,转身就走回了府里。
大门,再次“砰”的一声,关上了。
御史站在门口,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傻瓜。
他所有的义正词严,在对方这种滚刀肉式的无赖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